往日不可追,沉迷于过去,会酿成大错,我们必须向前看。
有些事,我得告诉你。
仙舟知晓终末的预言,你也已知艾利欧剧本中命运的终结。但是景元,我成功把难度从地狱降到简单了,你们只需面对纳努克,而不是我。
你不信?我真赢了!”
景元怀疑的目光让福图纳感到不适,祂大声质问兄长怎么能不相信自己的能力。
“不是不信,”景元抱臂反问,“只是对我们出手?你连别人说五骁坏话都不许。”
“因为在最初的命运中,无论是云,还是景云,本都不该存在。”星神叹气,耐心解释,“量子海为吞噬寰宇而积涨,它是降下终末的祸首,是招致毁灭的元凶。
我是海的孩子,是它的意志——我便是终末本身。
那颗果实是虚树的意志。
海与树针锋相对,直至树被吞噬,而后新的树生芽,新的世界诞生,此世轮回,永无止境。
果实抹去我的记忆,修改你们的认知,祂捏造了景云这个身份。
五骁的悲剧,归根结底与星神有关,无力改变命运的我应当憎恨星神。
是祂先想让我将剑指向岚,就不能怪我计划与祂同归于尽。
世外之人,他们携带的异界力量便是能斩落果实的利刃。
树与海的意志皆亡,本次轮回才能被无限延长,景云必须死。
说实话,我根本没想过当时帮我的福图纳就是未来的自己,也没想过自己能成为星神。”
“怪不得你说自己的位格比星神高,又说【时运】必须诞生,自己需要人性,”景元思量道,“这才是前情提要,你应该一开始就说。
我会保密,阿云。”
福图纳无所谓道:“保密什么?又不是秘密,星神们都知道。
我想,仙舟应该没有不长眼的敢来烦一位星神。
事情我说完了,哥你没异议的话,往后可不准揪着不放。”
“哪敢呐,天君。只是……”
福图纳打断景元的话,“持明是他们咎由自取,命运足够仁慈。我还因你,给了他们一次改正的机会。
至于能不能抓住,就不关我事了。”
“不是那个,”景元摇头,“你几乎是被丹枫看着长大的,为此一再给持明机会,就像帝弓司命所说,你对我们已足够偏袒。
我是想问,景云为什么宁愿自杀,也不把事情告诉我,让我们一起想办法?
树海间的事我帮不上忙,但倏忽与饮月呢?
你把所有事情都压在心里,自己一人琢磨百年想出的方法是自杀替死?
景云,你真的……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又没法告诉五骁的话,不是还有腾骁将军吗!”
景元没说重话,他还守着不能骂星神的底线,但福图纳帮他补全。
“你骂我蠢,”星神控诉,“倏忽之乱我可是告诉将军们的,结果不也是没改变吗?
得防,不能一直防。
主动出击,找不到目标,十王还认为风险太大。
摇帝弓,破坏性太强。
最后来个加强防备,随机应变。武器交给腾骁,必要时将军牺牲,我暂代罗浮将军位。
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即使放任不管,损失也在他们可接受范围内。
还不如让我上呢,好歹有个存疑的不死之身可以赌一把。
而且我当时只想着避开饮月之乱,谁能想到最大的雷在自己身上。”
福图纳转过身自闭,不想再看景元。
“有没有可能是你没说全,后面还有……你不能说。
为什么不告诉丹枫他们试验会失败?”
饮月之乱不能从仙舟的天纵口中说出,即使事情还未发生,丹枫与应星的处境也会变得难堪。
“那俩家伙信我还是信自己?
而且,巧巧告诉丹枫持明可以由外族通过妙法转化,他本来就在研究,又来个见证者告诉他。
细究起来,又有我的事,是我给巧巧植入的联觉信标……
没被我搅乱的命运,对五骁来说,是不是更好?”
福图纳的声音越说越低,命运环环相扣,不起眼的小事也足以让人满盘皆输。
如今五骁仅存俩人,镜流又已堕魔阴,能回答星神疑问的人,只剩下罗浮的将军。
即使答案本身毫无用处,祂也已经不再耿耿于怀。
景元听不下去了,将军再次举起手,这次他终于如星神所料,重重地照着祂的后脑勺来了一记。
“你是真不听人话,我在这和你白费口舌。
都说了,事情不怪你,怎么还抓着不放!”
星神转首,祂的眼睛里没有失落与哀伤,而是微微带着笑意,“这个答案待会也告诉现在的我吧,祂超在意。
一并转达后,我就不计较你打星神。”
景元:“刚刚你装的!”
被欺骗感情的将军更生气了,而玩过头的星神没准备坐着挨骂。
“啊,”星神轻笑一声,“我是未来的景云啊,已经听过你的回答了。但我很高兴,那不是哄我的谎话。
彦卿他们已经到门口了,贵客来访,将军闭门不见不好吧~
待会见,哥哥。”
星神的身影散为白雾,几乎在雾气散去的同时,景元的玉兆滴滴作响,是青镞询问是否见客的短信。
……
太卜司
岁阳没有波及书库,甚至在太卜被岁阳附身无暇查考勤的情况下,书库里的日子人们已经支起帝垣琼玉桌,开始厮杀。
景云拇指摩挲着牌面,等上家青雀出牌。
符玄陪同岚来书库巡查,看到的便是这副光景。
太卜大人已经气红温了,但帝弓在场,又不能出言训斥,只能轻轻咳嗽,试图提醒打牌的人。
被抓包的青雀一时情急,直接扔出刚摸到的牌,被抓住机会的景云收入囊中。
“吃!符卿,何事?”
景云排着顺序,听到咳嗽声直接问符玄。
岚摆手示意符玄不要开口,自己回答景云的问话:“叫你回神策府。”
“帝弓大人,牌还没胡呢!等玄全离开,我自会回去。你自己找本书看,或者让符卿带你去附近转转?”
景云头也没回,扔出一张牌后,等下家出牌。
“祂让我告诉你,坦白从宽,劝你回去自首。”
“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幺儿,我怎么自首?
和景元说他昨天忘记给我头七烧纸钱?
仙舟早就不兴这个了。
出牌啊,还打不打?”
桌旁的三人自发现符玄便想撤,又因一句‘帝弓大人’,愣在当场,现在更恨不得自己耳聋目瞎,什么都不知道。
“神策猜到了,祂已经去坦白。”
这可真超神预料,日子不过了,家不要了,玩这么大?!
景云的目光终于离开牌局,祂转身看向岚。
“那条破蛇在干什么!
你先回去帮我探探口风,情况不对就告诉景元我去匹诺康尼度假了。
我这几天先和帕姆叙旧,他想通了,就回来。”
‘蛇……’
被忽视的符玄立刻通过关键字筛选出另一位当事神。
头七,那好像是古国丧葬习俗,可景云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
七日前,景云受伤昏迷,并未危及生命。
景云到底干了什么,让闲露天君需要向景元‘坦白’?
“神策比你看得开。”
这不幸的消息真令星神难受,景元以前连自己以伤换伤都会生气,现在听到景云自杀的消息也能看开……
“自古人心易变,更何况我与景元相处不过两百载,往日兄弟情分也早已……”
“不是这件,是五骁。”
岚不准备告诉景云,景元对祂与敌人同归于尽的行为很生气。
景云确实需要被教训,否则祂下次还会这么干。
“还有这好事,我们赶快…啊,玄全还在。我们去长乐天待会,正好可以遇见穹他们回来给白露送礼物。”
景云看向牌桌旁哆哆嗦嗦的三人,牌已经打不下去,还不如去蹲穹和三月七。
不出所料,景云的目光刚扫视完,反应过来的三人就丢下牌推说有工作,退得离牌桌远远的。
景云现在是真烦持明,岚不得不叮嘱祂:“六御会审明日举行,我没兴趣,你收着点。”
祂原想说你随意,念及罗浮摊上景云,一船苦命人,才改口。
“巧了,工作我也没兴趣,今晚的预审,才是我的游戏。有哪里比幽囚狱更适合闹鬼呢?”
预审没会审正式,是判官在正式审判前进行的问话。现在审讯由太卜司负责,但为安全起见,场所依旧设在幽囚狱内。
“将军,本座还在。”
当着主人面说要搞事情,符玄自认没那么好的脾气。
“我也是为了多问出些话,不得已采取的非常手段。
还请符卿多担待,事成之后,博识尊给的新技术,会第一时间用在罗浮穷观阵上。”
景云笑着晃手中的遥感,景元心烦意乱,没和符玄说会把文件给她的事,现在正好让祂钻空子。
“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本座理解。
将军随心便是,反正有本座在,让龙师开口,不过小事一桩。”
星神的技术诱惑力太大,而且符玄不清楚景云干的离谱事,只当又是不靠谱却没什么危险性的行为。
伏笔:
不见天日的苦旅,永无止境的血斗,陪伴我们的唯有自身,我们能抓紧的唯有过往。
人性是海上的浮木,松开浮木的星神无法在海中存活,被它吞噬是唯一的结果。
量子海包围虚树,比喻的话,海是蛋白,树是蛋黄,世界的边界是蛋壳。
水滴在海中要如何与水不相溶 来保持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