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盒中还残有引路符的灰烬,可那些构成白珩的烟已经消散。
“即使有酒也掩盖不了苦涩,这样的聚会真是令人一言难尽。”
景云的小动作只是让这场告别不再那么悲凉,无法改变故事的基调,但五骁能如此作别,已经比她最初的预料好太多。
“景云,我知道你不愿向命运低头,”她好心地给予宽慰,“不必过分苛责自己,作为凡人你已经尽力。不死身不是你必须将自己置于死地的理由,即使云的不死身来自【丰饶】也没关系,你不是他。”
镜流仇视药师和丰饶民,但对使用丰饶之力却与丰饶为敌的人,她会公正地看待。
“猜错了,”景云苦笑道,“我的不死身与祂没关系,药师抹去了云肉身的苦痛——所以我没有痛觉,此身的天缺才是丰饶的祝福。”
出乎意料的回答,镜流认真地看向面前的男人,仿佛今天才认识祂,她清晰地意识到那个问题从一开始就不成立,虽然不知云经历了什么才成为景云,但如此一来联盟的隐患又少去一个。
“该是送我启程去虚陵的时候了。”
镜流语气轻松,仿佛不是去受审,而是一次再寻常不过的出征。
“联盟法度,不容更改……”景元状似无奈地叹气,“可惜,你们的下一站并非虚陵而是玉阙。我将此事呈报元帅,怎料那位‘戎韬将军’颇感兴趣,竟中道拦阻,设下‘十方光映法界’,想先一步会会二位。”
镜流轻笑一声,“这点上你们兄弟还真像,总想挣扎着打破别人的布局。”
“但是你我也好,云骑也罢,帝弓的将军们……都不过是神明弈局里的棋子,我已厌倦了走在被预设的命途之上。”
“听这话,你想开辟一条命途,”景云抱臂看着她,“此事没有捷径可走,需要过来人的建议吗?”
“不必,”景云可能问谁镜流一清二楚,“结局不会改变,我终会站在胜利的那一方。”
景元正色承诺:“那么这局对弈,我会奉陪到底。”
景云也承诺道:“我会给哥哥兜底。”
聚会已经结束,镜流也该回到幽囚狱,景元正要带她离开却被刃拦住。
“等等!镜流,在你离开之前,你还欠我一份报酬。”
“她做不到,”景云出声制止他们强拆鳞渊境,“你要是可以撕毁交易,提前拥抱死亡,那【时运】也太没面子了。”
“其他事我不管,你们要敢在景元面前打起来,无论是镜流的布局还是艾利欧的,我现在全给你们掀了!”
丹恒闻言震惊地看向景云,他知道景云的真身,星神能当到这份上,祂真的会在意面子?
镜流没理刃径直离开,景云有没有能力撕毁艾利欧的剧本她不清楚,但若他压着,联盟必然不会同意自己的计划。
景元看着镜流远去的背影对丹恒感叹:“她走了。对新生的你来说,这一切也许看起来像一出拙劣的表演一样。老朋友们刀兵相见,阿云要用那样的法子才能阻止。”
丹恒问出这一路走来的困惑:“我该为丹枫的作为负责吗?”
这个问题景元不知道答案:“我们是谁这个问题,从来只有我们自己才能回答。即便因为龙师的操弄,你从未有过真正的轮回蜕生……”
“我要走了。”丹恒告别。
“我想你也该离开了。”
今天经历的太多,饶是景元也无力维持一贯的笑容。
丹恒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看向正在和彦卿聊天的景云,祂看起来还好,或者说,这些事真的能影响到祂吗?短信提示音打断他的思考,是穹和三月七,他们在资料室没找到自己,为此十分担心,来自朋友的关心让他心情明媚些许。
景云注意到丹恒的视线,祂结束与彦卿的交谈,来到丹恒面前,“要回列车了?我正好要去星槎海接洗完澡的咪咪,一起?”
丹恒接受同行邀请,他还有事要问景云。
街道喧闹,景云走走停停,买了不少点心和小玩意,丹恒观察着祂的行为,星神果真没有多少人类的情感。
“好友反目,我也很伤心,”景云将刚买的仙人快乐茶塞进丹恒手里,“可命运就是这样无情。
没人能听到我们的谈话,你可以提出自己的疑问。”
丹恒沉思片刻才问道:“你为什么觉得自己的死亡可以阻止饮月之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