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张巧嘴,”景云微微眯起眼睛,“余问的是十王罪责,自己无能就别推给下属。
今日能跑手无缚鸡之力的化外民,明日是不是还要把呼雷放出来遛遛弯?
染指建木、意图颠覆联盟可不是那人死债消的经济罪,十王老了脑子也不好使,竟连这最基本的道理都忘了。
余看你们还是早入轮回退位让贤……不,灵泉可解长生咒,十王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给自己留个体面,今日便入土为安吧。”
天将们是这么希望没错,可直接裁撤十王却是他们不愿看到的。灵泉能驱除魔阴身不假,只是仙舟体量过大,普及仍需时间,况且它与长生药不同,每位仙舟人都需要饮用。
加上仙舟还未完全从三十年前的战争中恢复过来,又被【毁灭】盯上,现在贸然废除十王司制度,实在是一步昏招。而且景云这一听就像气话。
怀炎充当和事佬,劝说景云:“十王失职,犯下大错不假,应由联盟责问。然木已成舟,现在当与其讨论弥补之策。”
景云毫不退让:“十王什么时候有资格出席联席会议了?余只是例行通知。怀炎,你想按联盟法度先将十王收入幽囚狱,再行审问的提议不太可行。”
竟然是认真的!
爻光掐指卜算,什么都没算出来。她只能硬着头皮开口询问:“天纵将军,十王司守夜是《联盟宣言》所定,将军既想撤去十王司,可有后续对策?”
“是裁撤十王,改制十王司,”景云纠正爻光,“十王作为十王司统帅,管理长生,却连以身作则都办不到,比步离人都贪生,足以称得上是药王正统,深得药师真传。亏仙舟还奉神旨讨寿瘟…我好像听见阿哈的笑声了。”
联盟的制度一开始就有问题,监察、抓捕、审判、刑罚都集于一司,十王司的准备比云骑都精良,它甚至还能立法!
为此十王司保持绝对的独立,可这在时间与人性面前有用吗?
现在景云把问题捅到明面上:十王失职,忠心存疑,需要关押受审,关哪里?谁来审?
这个问题所有人都清楚,只是在生存与仇恨的双重压迫下,它并不是首要矛盾。改动又容易造成联盟分崩离析,所以一再搁置。
元帅常驻虚陵,把十王放在眼皮子底下也有牵制之意。
仙舟内有令使坐镇,外有丰饶民威胁,十王不敢异动,双方算是相安无事。
联盟积重难返,如同病入膏肓的人,药效轻不足以根除顽疾却能苟延残喘,下猛药治疗则容易一命呜呼。
可惜小心翼翼维持的平衡,早在三十年前丰饶民大败,不再对仙舟构成生存威胁时便打破。
十王的小心思已经重新活络起来,想方设法逃离死亡的人,如何会甘心活得如同死人?
重新掌握阳世的权力才是他们的追求,帝弓过于袒护仙舟,也让他们失去了对星神的敬畏,将巡猎的目标抛在脑后。
况且【巡猎】的路不好走,在与丰饶民的战争中,联盟若是得胜,必将成为下一个丰饶民;若失利,则将陷入灭绝的地步。他们又不是巡猎令使,没必要一条路走到黑,早日寻求解脱之道才是正经。
这道理十王懂,天将也清楚。
景云突然发难不光是为了除十王,把仙舟逼入绝境迫使其重订盟约,更是为了亲眼看看天将们对帝弓的忠心。
对十王的清算必须速战速决,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景云已经打草惊蛇,天将们只有两种选择:一、力挺景云,冒险动手,斩去毒瘤;二、将此事定为景云的玩闹,可保仙舟现下安稳,但再想清除蠹虫必定难上加难…又或许,他们根本不想与十王做对?
景云在等,他们会选择哪种。
不是绝对的忠心便是不忠。
景云骂得太难听,景元在装耳聋;蹑靖与玄全保持沉默,他们一个刚回来,一个持明的事还没结,自不敢多言;飞霄与怀炎看向华,他们跟随元帅的脚步;爻光在偷偷卜算。
在场的六位天将都做出了选择,缺席的那位投影也出现在会议室中。
“十王司秉烛守夜,弹邪绳枉,仅凭天纵将军一家之言便打为丰饶民同党未免有失公允。还请将军听我一劝。”
有无的投影自帘幕后走出,这表明他现在与十王同处一室。
伏笔:
得到虚陵回信的景云终于出声打破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