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从老式钢窗斜照进来,在水泥地上投下菱形光斑。陈浩南突然沉默,对着墙上的集体照发呆。那是去年元旦拍的,我们挤在宿舍窄小的阳台上,背后是晾着的袜子和床单,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没心没肺的笑。
\"要不我们定个十年之约?\"张啸林举起搪瓷缸,\"不管那时混得怎么样,都要回这里喝杯酒!\"碰杯声清脆,黄酒的醇香里,有人偷偷抹了把眼睛。
毕业典礼当天,阳光透过礼堂穹顶垂下的水晶灯,洒在学士服上,将其照得闪闪发光。当校长念到我们的名字时,张啸林故意迈着正步上台,那夸张的步伐和严肃的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引得台下哄堂大笑。
而徐成安则显得格外庄重,他接过证书时,对着主席台深深鞠了一躬,仿佛在向过去的四年大学生活致敬。坐在第一排的蒋教授看到这一幕,也微微颔首,表示对他的认可。
午后的上海站,月台上挤满了送行的人群。钱俊的父母终究还是来了,他们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钱俊与同学们道别。母亲突然打开行李箱,将二十包樟脑丸塞了进去,嘴里还念叨着:“在南方,衣服容易受潮,多放点樟脑丸。”
津理的姑娘捧着一束鲜艳的红玫瑰,站在人群中格外显眼。她和津理隔着车窗说了很久的话,两人的目光交汇,充满了不舍。
我站在一旁,望着铁轨延伸的方向,思绪渐渐飘远。突然,我想起了蒋教授在毕业典礼上说的话:“人生就像一片大海,我们每个人都是其中的礁石,而时间则是潮水,不断地冲刷着我们。”
当汽笛发出那悠长而响亮的鸣叫时,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声音所震撼。就在这一刹那,陈浩南像一只敏捷的猎豹一样,突然从车上纵身一跃而下。
他的动作迅速而果断,让人措手不及。紧接着,他像变魔术般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纸袋,然后毫不犹豫地塞进了我的手中。
“这里面是咱们的日记,一定要替我好好收着。”他的声音在嘈杂的汽笛声中显得有些微弱,但却充满了恳切和信任。
我还来不及反应,火车就已经缓缓启动了。陈浩南见状,连忙跟着火车跑了几步,一边跑一边向我挥手道别。
他的身影在我眼前逐渐变小,最终与站台边的人群融为一体,成为了一个模糊的剪影。而那声汽笛,却依然在空气中回荡,似乎在诉说着离别的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