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做梦(二)(1 / 2)

知了悬着的心落了一半,看来不是想象中那样。他继续追问道:“今天听房客说她认识的人有这门道。”对面很快传回了信息:“不要雅思的都是些野鸡学校,以前就有,啥也不要,给钱就行。”

知了忽然想到了钱钟书先生的《围城》,方鸿渐的克莱登大学。他又问了这样一句话:“这学历能做数吗?”

mike回道:“你还别说,这种学校在新西兰是有注册的,当地是认的。”停留了片刻,又一段话出现在屏幕上:“这种学校只要交钱,课不去上都没人管,但国内只认八大。”

知了的心终于落地了,默默写着:“看来克莱登大学还没过时啊。”

mike回复说:“只要有市场就有供应,这是亘古不变的。我听说还有所学校就是几个中国人弄的,人家不光有本科,还有硕士学科呢。”

知了忍不住笑了起来,写下两个字:“真行!”发了过去。

mike继续说道:“啥时候雅思都是王道,那个才是正途。”屏幕静止了片刻,mike又发来一段消息:“你这周末干嘛?没啥事陪我出去坐坐,最近心烦。”

知了好奇地问:“咋了?有啥心烦事?”mike回了一句:“见面再说吧。”然后就沉默了,知了不再追问,发过去一个oK。

知了合上了电脑,又卷了一支烟,刚递到嘴边,忽然自言自语道:“我今天抽太多了,节制一下吧。”他把卷好的烟放进了钱包的夹层,一来可以保护卷烟不会因为挤压而折断,二来可以保持烟纸不会因为口水的干涸而散开。

他躺在床上,带着耳机,耳朵里全是《怕你为自己流泪》,来回撞击。好冷,知了又往被子上搭了厚厚的外套,不知不觉间,知了的眼眶湿润了,没有原因,没有理由。在这异国他乡,冰冷漆黑的房间内,他像是沉溺在了海水中。孤独感犹如一只巨大的章鱼在他面前喷出了墨汁,黑暗、冰冷、无助,将他团团包围。不知是几点,知了睁眼看着上方的虚无,内心无比难过。

耳朵里传来了《靠近我》,浑然不知中间过去了多少首歌。知了终于再也无法压制强烈的求生欲,他忽地一振,猛然伸直了手臂和腿,像是要挣破这不断压迫的黑水。眼泪决堤而出,牙齿咬着被子,咯吱吱作响。他想喊出声来,打破这南半球的夜空,吼出一个黎明,他怕黑。

知了想起了小学时的一件事,那是四年级。有一晚,母亲因为亲属的事情不得不在夜里十一点去往医院,父亲当时又出差不在家。那时的知了已然熟睡,母亲也是小心翼翼地行动,但在出门的一霎那,知了还是醒来了。母亲对他说:“你舅在医院需要人,我过去一下就回来,你先睡吧,我很快回来。”

知了从小就怕黑,也从未有一个人在家过夜的经历,但还是对母亲说:“你去吧,我自己睡就好了。”当母亲随着门关声离去时,知了内心的恐惧感陡然而生。他下了地把房间里所有的灯都打开了,躺回到床上,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入睡。只得再次下地,打开了电视和录像机,看了一遍又一遍的《春节联欢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