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阿信左腕的战纹正在发烫,那是与阿影右腕对应的“太阴纹”产生的共鸣。这种共鸣曾被长老们称作“心有灵犀”,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是两股相反力量在体内撕扯的警告。阿信伸手,想帮阿影拂去肩上的雪,指尖却在触碰到对方衣领时顿住——那衣领下,是与他胸口一模一样的月牙形疤痕,是三年前为了镇压彼此体内暴动的力量,被宗主用镇魔钉贯穿留下的印记。
“他们说我们是双子,”阿信的指尖悬在半空,雪落在他手背上融化成水,“可你我都清楚,我们是绑在同一根绞刑架上的囚徒。”
影信剑突然发出一声悲鸣,阿影猛地捂住心口,咳出的血滴在雪地上,晕开一朵妖异的黑花。阿信下意识上前抱住他,用自己的背挡住迎面而来的风雪。这个姿势太过亲密,像无数个在寒夜里互相取暖的过去,只是此刻阿影的身体冷得像冰,而阿信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体内的九阴魔种正在疯狂吞噬他渡过去的阳气。
“阿信……”阿影的声音埋在他肩窝,微弱得像叹息,“你说……如果我们不是双生脉,是不是就不用……”
不用在16岁的年纪,就背负着毁灭与被毁灭的命运;不用每次靠近都像靠近一把双刃剑,既能伤人,亦会自毁;不用在旁人以为的情深意切里,藏着对彼此血脉的恐惧。
阿信没有回答。他只是抱紧了怀中的人,任由雪粒落满他们的发间,将两人染成同一色调的苍白。远处传来血魔教追兵的号角声,尖锐如鬼哭。他知道,他们又要开始逃亡了,像两只被全世界追杀的困兽,只能依偎着舔舐伤口,却永远无法逃离命运的囚笼。
而在这片苍茫的雪地里,两个少年互相支撑的身影,在路过的商旅眼中,依旧是那对被传说包裹的、情深似海的“天道双子”。只有他们自己明白,这相依为命的温暖下,流淌的是名为悲剧的、永不干涸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