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抬脚!
砰!!!
一脚狠狠踹在盛放着暗红污血“墨汁”的破陶碗上!
陶碗应声炸裂!粘稠腥臭的铁锈血水混合着尖锐的碎片,如同爆炸的污秽炸弹,猛地泼溅开来!
泼在钱剥皮油亮的锦缎袍子下摆上!泼在端着朱砂墨的伙计脸上!泼在青石地面,溅开一片刺目污痕!
林炎在碎片和污血飞溅中,身体站得笔直,如同出鞘的染血凶刀,放声狂笑:
“——他杜月笙!”
“——昨夜在百乐门!”
“——跟老子赌命!”
每一个短句都像一记重锤!
“赌命”二字出口的瞬间,他沾满污血的手猛地指向契约上那条被血光笼罩、正因主人狂态而仰天咆哮的暗红血龙!
“连他妈最后一条绣着青帮龙头的裤衩子——”
林炎的狂笑带着歇斯底里的嘲弄和赌赢一切的疯狂,在满地污血碎片和钱剥皮骤然收缩的瞳孔倒影中炸开:
“——都输给老子抵债了!!!”
轰!!!
整个剥寿堂的空气仿佛被这疯狂的宣言抽干!那契约上的血龙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狂态,龙躯猛地一挣!
缠绕的青色电芒噼啪爆响!
龙口怒张,无声的咆哮带着实质般的规则冲击波横扫而出!柜台上的烛火疯狂摇曳,人皮门帘剧烈摆动!伙计手里的朱砂墨锭“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钱剥皮脸上的肥肉僵住了。
细缝眼里翻涌的惊疑、贪婪、暴怒,在“百乐门”、“赌命”、“裤衩子抵债”这几个词砸下来时,瞬间被一种难以置信的、被巨大荒谬感和一丝源自灵魂深处对“百乐门”背后某些存在的本能忌惮所混合成的呆滞取代!
他张着嘴,金牙上的幽光都显得暗淡了几分,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被掐住脖子的漏气声。
成了!
林炎心底的华尔街之狼在咆哮!赌的就是钱剥皮这种地头蛇对“百乐门”背后水深的忌惮!
赌的就是苏晚晚那条舌头探到的、杜月笙昨夜确实在百乐门豪赌到天亮的绝密情报!赌的就是这份用矿奴命、矿脉存亡、加上疯狂演技堆砌出的虚张声势!
他强压下狂跳的心脏和寿元流逝的冰冷感,维持着脸上那份赌赢一切的、带着血腥味的疯狂倨傲,沾满污血的手指重重叩击在契约上游弋咆哮的血龙旁:
“贷,还是不贷?”
“钱老板,给句痛快话!”
“爷的耐心——”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
“——和寿元一样值钱!”
“贷!!!”
钱剥皮从喉咙深处挤出这个字,肥脸上的油汗在幽绿灯火下亮得反光。细缝眼里贪婪的火焰彻底压倒了最后一丝疑虑,金牙狠狠咬在下唇上,几乎要沁出血珠。
他一把抓起柜台上那张人皮契约。
契约中央,那条由矿井污血、铁锈和矿渣为墨、林炎寿元为引勾勒出的暗红血龙,正因主人的急切而暴躁地盘旋游走,龙爪下杜氏血脉权柄的印记灼灼燃烧。
“拿印来!”钱剥皮嘶吼,声音因亢奋而劈叉。
一个伙计连滚爬爬地捧来一方黑沉沉的骨印,印纽是颗被盘得油光水滑的小型骷髅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