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他连滚带爬，沾满污血和碎石的膝盖重重砸在冰冷腥臭的血泥里！

断折变形镐头被他死死攥在手里当作某种信物！头颅猛地磕向地面！额头撞击血泥，发出沉重的闷响！

“林爷！！！”声音嘶哑却带着破开混沌的决绝！清晰无比：“带我！带我们！！！”

他猛地抬头，额头糊满了黑红泥血，那双眼却亮得如同燃烧了魂魄：

“——讨我们的血债！抽他们的筋！！剥他们的皮！！！”

轰！噗通！噗通！噗通！！

如同推倒了第一块骨牌！如同点燃了燎原之火！

一个、两个、十个…黑暗中僵立的矿奴们如同突然被抽掉了脊骨！又仿佛被重新注入了钢铁！他们或是踉跄、或是僵硬、或是狂喊着什么无法分辨的含混词语——

一排排、一片片！无论老弱，无论男女！

齐刷刷朝着矿坑中央那踏碎旧秤、在沸腾矿血书写新规的身影——

重重跪倒！！！！

膝盖砸在血水泥泞里的声音连成一片！如同暴雨砸落在枯叶遍布的死寂泥潭！

“林爷！！！”

“讨血债！！”

“抽他们的筋！剥他们的皮！！！”

无数个嘶哑破碎、夹杂着哭腔与狂怒的声音汇聚成一片模糊而巨大的声浪，如同风暴在狭窄的矿坑中疯狂冲撞回旋！

是数百颗枯槁心脏被点燃后最惨烈激昂的共振！

就在这悲愤咆哮的绝望求告声浪的最高点——

砰嚓！哗啦啦…

坑道侧后方，一片连接向更深层矿洞的阴影地带——原本是矿卫巡逻时用来隐蔽观察、如同毒蛇栖身的暗哨角落——突然传来一串凌乱刺耳的金属碰撞声！

那声音混杂在跪拜嘶吼的浪潮里，并不响亮，却异常刺耳！

紧接着，是液体急促喷溅在金属甲叶和石面上发出的、“滋——滋——”的令人牙酸又嫌恶的声响！

一股浓重的、新鲜尿液被高温蒸腾后特有的臊腥恶臭，如同一条无形的恶毒鞭子，猛地从那片阴影里甩了出来，狠狠抽打在弥漫着血腥和狂怒气息的空气中！

阴影蠕动了一下。

一个佝偻肥胖、穿着镶铁皮甲的身影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藏身的岩石凹陷里跌爬滚打了出来！

是矿卫队长！那个平日趾高气扬、喜欢用铁尺敲打矿工头颅、抽鞭子时总爱专找关节打的胖子！

他的头盔歪斜，油腻的头发糊在满是冷汗的肥脸上。

平日里总是眯缝着看人的小眼睛此刻瞪得滚圆，眼白占据了眼球的大部分，瞳孔因无法描述的恐惧而缩成两个颤抖的黑点！

那张肥脸上肌肉失控地痉挛抖动着，牙齿发出咯吱咯吱的碰撞声！

而他穿着的皮裤裆部一片深色的、迅速蔓延扩散的湿渍！

滚烫的尿液还在顺着裤管内侧、从他抖得如同风中落叶的双腿之间，淅淅沥沥地淋在脚下凹凸不平的矿石碎渣上，混入地上的污血血泥里，发出轻微又令人作呕的“滋滋”声！

“别…别别杀我…林…林爷！别杀！！”他喉咙里挤出的声音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尖锐变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