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头站在冰冷的池边，浑身湿透，深绯色的血髓液体顺着他的破烂衣衫和那条狰狞的晶化手臂滴落，在脚下积成一小滩暗红。

他高大的身躯微微佝偻着，琥珀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几步之外的小芸，或者更准确地说，是盯着她锁骨处那片在昏暗光线下依旧清晰可见的、冰冷的、闪烁着微弱蓝光的鳞片。

“小芸…你…”

他喉咙干涩，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重复着几分钟前那句未能说完的话。

那张总是带着憨傻笑容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一种混合着巨大惊恐、茫然无措和深重担忧的复杂表情。

他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眼前这个一直被他视为“姐姐”和守护对象的女孩，又像是看到了某种令他灵魂都为之颤抖的、无法理解的恐怖未来。

小芸跌坐在地上，背靠着一块冰冷的岩石，大口喘息着。

她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几乎透明，嘴角残留着强行催动净化星光对抗幻象和祭司时咬破的血迹。

她顺着铁头那凝固的、充满异样情绪的目光，下意识地抬手，指尖颤抖着，触碰到了自己锁骨下方那片微凉的、带着奇异质感的凸起。

“啊！”

一声短促而惊恐的低呼从小芸喉咙里溢出。

她的指尖如同被烫到般猛地缩回，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她低下头，努力想看清那片东西，但角度受限，只能感受到那冰冷、坚硬、非人的触感。

巨大的恐慌瞬间淹没了她，比刚才面对深海祭司时更甚。

“这…这是什么？铁头…我…”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无助和自我怀疑。

孩子们围拢过来，小小的脸上写满了恐惧和担忧。他们看到了小芸姐姐锁骨上的异样，也看到了铁头哥从未有过的可怕表情。

一个胆小的女孩忍不住小声啜泣起来，这哭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是…是那个…丑东西…弄的？”

铁头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指着深海祭司败退的方向，语气带着一种压抑的愤怒和不确定。

活性视觉中看到的那个由发光触须和冰冷核心组成的异形结构体，与眼前小芸身上这片鳞片，在他混乱的脑海中形成了某种模糊而可怕的关联。

小芸茫然地摇头，泪水无声地滑落：“我不知道…铁头…我真的不知道…”

她只觉得那片鳞片所在的位置，传来一阵阵细微的、如同冰针扎刺般的寒意，正缓慢地向周围扩散。

她下意识地抱紧双臂，仿佛这样就能阻止那未知的变化。

就在这时，铁头手腕上那个由废弃零件和骨片构成的临时通讯装置，再次顽强地闪烁起微弱的蓝光，电流噪音滋滋作响。

“…铁头…小芸…状态…汇报…”唐雨柔那带着金属质感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信号比之前更加不稳定。

“小芸…她…”铁头急切地对着装置吼道，却不知道该如何描述那可怕的鳞片，“身上…长了…蓝色的…硬东西！像…像鱼！”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几秒，只有电流的嘶嘶声。

片刻后，唐雨柔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侦测到…异常…深海…基因…显性…表达…初步…判断…鳞化症…早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