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光线昏暗,角落里那张木床上,明善像只受惊的兔子般猛地坐起。
明善粗布衣领歪斜着,他光溜溜的头,在晨光中清晰可见,脚上缠着的纱布渗出点点血迹。
\"师...师兄?你你你,你怎么来了?\"明善的声音不停的颤抖着。他的手指死死攥着粗糙的床单,指节泛白。
明心缓步走近,僧鞋踩在地上几乎没有声响。
他俯身时,佛珠垂落,在明善眼前轻轻晃动。\"我来接你回去,你看,你自己一个人孤身在外还是挺危险的。这不,才一天你就已经伤痕累累了。快跟我回去吧,不要打扰人家老人家了。\"这句话说得极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明善的瞳孔剧烈收缩,他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受伤的脚碰到床沿,疼得他倒抽冷气。\"师兄,你看我的脚受着伤了,怎么回去?而且我...我的脚...\"
\"我骑马带你。\"明心伸手扶住明善的手臂,力道恰到好处——既不会弄疼他的伤,也不容他挣脱。在村长看来是师兄弟情深,只有明善能感觉到那五指如铁钳般牢固。
走出房门时,明善踉跄了一下。晨光刺得他睁不开眼,也照出了他脸上的泪痕。他回头对村长道谢,声音哽咽得几乎听不清。
村口的夜风夜星牵马等候。明善在看到那两匹高头大马时突然崩溃了。他甩开明心的手,受伤的脚承受不住重量,整个人跌坐在尘土中。
\"为什么?!\"明善的哭喊惊飞了槐树上的鸟群,\"你就当我死了不行吗?\"泪水混着泥土在他脸上划出狼狈的痕迹,\"每次...每次都是这样...我逃到哪里你都能找到...\"
明心站在逆光处,表情隐在阴影里。他慢慢蹲下身,僧衣下摆沾上了泥土。他伸手抚上明善的光头,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说出的话却让明善如坠冰窟:\"你父母把你交到我手上,我就有义务看管好你。有什么话你先跟我回苏府再说。\"
明善的哭声戛然而止,眼中的光彩一点点熄灭。他任由明心将自己扶上马背,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当明心翻身上马将他圈在怀中时,他闻到了师兄身上熟悉的檀香味——曾经让他安心的气息,此刻却令他毛骨悚然。
马蹄声渐远,柳树村又恢复了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