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东北艮宫的黑铁演武台上寒芒骤起。七十二枚青铜箭簇突然挣脱兵器架的束缚,凌空悬浮,每一枚箭簇尾羽都在无风自动。这些箭簇在半空中排列组合,渐渐构成《法经》的\"盗律\"篇章,每个篆字都由三枚箭簇拼成,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杀气。
西楼立于演武台中央,手中阴虎符幽光大盛。这枚传自秦代的兵符通体黝黑,符身上\"甲兵之符,右在君,左在杜\"的铭文竟如活物般游动起来,每一个笔画都像小蛇般扭曲变幻。符首的虎头双目突然亮起红光,虎口微张,似要择人而噬。
无忌与无忧分立西楼两侧三丈处。无忌手中的梼杌长矛突然震颤不止,矛尖的饕餮纹张开血盆大口;无忧的药杵则渗出暗红色液体,滴落在地面青砖上竟烧灼出\"壹赏壹刑\"四个焦黑的篆字,每个字的笔画边缘都跳动着诡异的蓝焰。
\"请诸将考校。\"西楼振臂一挥,阴虎符中窜出七道黑气,如蛟龙般在空中盘旋。黑气落地化作七位法家先贤的虚影:
商鞅虚影手握青铜量天尺,尺身上刻满\"分、寸、尺、丈\"的秦制刻度,每一道刻度都在渗血;韩非虚影执玄铁削刀,刀背上\"刑名\"二字随着呼吸明灭;李斯虚影捧着的竹简上,\"焚书\"二字犹带焦痕......每位虚影周身都缠绕着不同颜色的煞气,商鞅为玄黑,韩非为靛青,李斯为虚白。
七道虚影落座时,演武台四周突然升起十二面玄铁战旗。这些旗帜无风自动,旗面上用金线绣着《孙子兵法》的篇章。最奇特的是,每当夜风吹过,旗面上的文字就会化作金粉飘落,在半空中重组为当时的战阵图形:
\"军争篇\"化作长蛇阵,\"九地篇\"演为八门金锁阵,\"火攻篇\"则形成烈焰焚天的幻象。旗杆顶端都蹲踞着青铜兽首,有虎、豹、熊、罴等,每一尊兽首的双眼都射出红光,将整个演武台笼罩在血色薄雾之中。
西楼将阴虎符按在演武台正中的\"军鼓石\"上。石面立刻浮现出秦军\"二十等军功爵制\"的完整图谱,从\"公士\"到\"彻侯\",每一级爵位都对应着一柄微型兵器虚影。最底层的\"公士\"爵旁,一柄青铜剑正在滴血;而最高处的\"彻侯\"位,则悬浮着一柄玉钺,钺身上刻着\"刑上大夫\"四个小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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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问:赏罚之道。\"
商鞅虚影突然振袖,青铜量天尺脱手而出,在空中化作一条三丈长的律令条文。那些冰冷的篆字如刀凿斧刻:\"军功爵制,斩首一级爵一级,冒功者族诛!\"每个字都滴着暗红色的血珠,落地时竟将黑铁演武台蚀出深深的刻痕。
西楼从容展开墨拓卷轴。这卷用刑徒血泪浸染的《商君书·境内篇》拓文立体浮起,朱砂勾勒的战场场景栩栩如生。他指尖蘸取特制朱砂——那是混了雄黄与金粉的\"刑名砂\",在\"斩首一级爵一级\"处画了个滴血的圆圈。
拓文应声而动,演变成秦军验功场景:三名甲士押解着俘虏,验功官手持青铜\"首级量器\"正在测量敌颅。那量器形如头盔,内壁刻着七道精密刻度,从颅骨厚度到下颌角度都有严苛标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量器边缘的锯齿状卡扣,正死死咬住俘虏的头皮。
\"禀商君,\"西楼的声音冷如铁石,\"量颅器可测头骨尺寸是否合敌军制式。\"他手指轻点,量器突然翻转,露出底部暗藏的\"齿模鉴\"——三排青铜牙齿模具,正与俘虏的牙槽一一比对。
无忧适时递上药杵。这看似寻常的捣药工具底部暗藏机关,杵心喷射出的墨汁在空中自动拓印出第三件刑具:\"甲痕比\"。图案中的青铜板刻满各诸侯国的甲纹,正与俘虏肩头的铠甲压痕严丝合缝。
\"验功三器,缺一不可。\"西楼话音未落,三件刑具虚影扑向商鞅虚影手中的律令。量颅器卡住\"斩\"字,齿模咬住\"首\"字,甲痕比则压住\"爵\"字。每个被刑具触碰的律令文字都发出凄厉哀嚎,化作血雾消散又重组,最终凝成更严苛的新律:\"验功不实,验官同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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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初,演武台中央的玄铁沙盘自行演变。韩非虚影手持《孤愤》竹简,沙盘中的三万陶俑军队已厮杀三回。每具陶俑背上都刻着姓名爵位,战损者的碎片自动重组为罪状竹简。
\"法势合一,当如何?\"韩非虚影突然将竹简投入沙盘,简上\"术以知奸\"四字化作毒蛇,开始吞噬表现优异的将领陶俑。
西楼将阴虎符重重按在沙盘\"中军帐\"位置。符中窜出的黑气顿时化作三百传令兵,每个传令兵背上都绑着会自动更新的律令竹简。最精妙的是,简上文字会根据战况实时变化:当左翼溃退时,简文立即变成\"退者斩\";当右翼突进时,又化作\"先登者爵三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