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松琢磨着,这趟来香江要是就这么窝囊回去,那可就太不值了。
看到有人主动站出来挑大梁,邓威那叫一个高兴,他忙问:“你叫什么名儿?”
这已经是邓威第二次问陈松的名字了,之前他压根就没把这个小角色放在眼里。
“邓爷,我叫陈松,大家伙儿都叫我托米仔。”
陈松没有半点不快,恭恭敬敬地答了话。
江湖嘛,就是这样,你不过是个小角色的时候,谁会去记你的名字呢?
“陈松……”
邓威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拍着桌子,一脸激动地说:
“好!好名字!难得你有这份胆量,难得你重情重义,愿意替大哥扛债!”
“行,那油麻地堂主的位置,就归你了!既然你是巴闭的弟弟,你要是够种,就找机会把陈浩南给办了,让你大哥堂堂正正地坐上堂主之位!”
“到时候,我给你挂上双花红棍的名号,我说话算话!干大事就得这么豁出去,拼命往上爬,成功了那就是享不尽的荣桦富贵,就算失败了,也别怨天尤人!”
“托米仔,想好了就去那边关二爷面前磕个头,烧烧香,请关二爷和兄弟们做个见证。”
串爆一听这话,脸色立马就拉下来了,邓威这无疑是给这事又添了一把火。
但仔细一想,陈松是巴闭的手下,既然他愿意接手这摊子事,那为巴闭出头,那是必须的。
不然,这堂主的位置,他也坐不稳。
为巴闭和洪兴出口恶气,跟跟陈浩南过不去,那是两码事。
陈松看着旁边神龛里的关二爷,红脸长髯,绿袍配剑,脚踏绿靴。
在香江,大家伙儿都会拜关二爷,就连议员和差佬局里都供着关公的牌位。
大家拜的都是关二爷,不过咱们道上的人拜的是绿靴子的关公,因为关二爷的忠义让咱们心生敬仰。而那些差佬拜的则是红靴子的关公,他们看重的是关二爷的忠诚尽职,手里拿着的是关刀而非佩剑。
周围的人都看着呢,陈松没吭声,直接就把西装和衬衫给脱了,跪在了关二爷的神像前。
“上香。”
邓威朝身边的白纸扇——白头佬使了个眼色。
白头佬穿着一身灰大褂,点了点头,拿出三支香递给了跪着的陈松。
陈松接过香,低头点着了,然后恭恭敬敬地上香磕头。
邓威深吸了一口气,“不错,我没看错你,够胆!其他人没事就先撤吧,托米仔留下,阿公有事要跟你商量。”
大d、林怀乐、火牛这些堂主一个个跟邓威打了招呼后,就离开了。
几分钟后,白头佬、邓威、串爆和陈松四个人还留在那里。
白头佬拿起毛笔,在海底名册上郑重其事地写下了陈松的名字,然后递给邓威。
“我年轻那会儿特迷金庸的小说,里头红花会的总舵主也叫陈松,这名字可真够酷的。”邓威放下名册,仔细看了看,夸赞了陈松的名字几句,接着他吸了两口烟斗,倒了杯茶递给陈松,又转头看向陈松身后的陈啯汉和蔡宝建。
“这两位兄弟是?”
“新入伙的,阿公。这是陈啯汉,大家都叫他大猪,这是蔡宝建,外号猴子。哎,你俩别傻站着了,快叫阿公。”陈松接过茶水,回头招呼他俩。
“阿公好。”
陈啯汉和蔡宝建,之前一直在旁边当陪衬,这时赶紧打了个招呼。
“好!阿松,我已经放出风声了,说你接了巴闭的位子,这几天肯定有人找上门来要债。这两百万是你大哥的命钱,你拿回去,如果有人来讨债,你自己看着办,不用急着一次还清,意思到了就行。”
邓威拎起之前蒋天生给他的密码箱递给陈松,又从白头佬那里拿了二十万放在他面前,“这是给你安顿家里的钱。杀陈浩南这事得低调,不能让整个城市都知道,否则洪兴会跟我们对着干,所以咱们不能大张旗鼓地动手,只能暗地里来。具体怎么操作,你自己想办法。”
“阿公,我明白了。今天巴闭刚走,堂口那边肯定一堆事等着我,我先撤了。”
陈松沉声答应下来,陈浩南他是一定要杀的,但不是为了给巴闭报仇,毕竟那致命的一刀是他亲手捅的,他也不觉得欠巴闭什么。
杀陈浩南主要是为了保住自己在油麻地的地位。
这种事他以前没少干,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只是静静地待着,像一口深井般波澜不惊。
“行,你先回去吧。”邓威暗暗点头。
陈松离开后,串爆激动地拍了下桌子:“这小子将来肯定能成大事。想当年我们给阿公办事,上完香手都抖得不行。他倒好,眼皮都不带眨的,天生就是吃这行饭的料。我敢打赌,要是他能摆平巴闭的债,再把陈浩南的事情搞定,日后江湖上必定有他的一席之地。”
“就是年纪太轻了点。”白头佬合上白纸扇,边喝茶边点评。
邓威没吭声。年轻人是陈松的优势,也是他的劣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