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格杀勿论!
> —广北州府正 陈手镯(钤:州府正印)
令旗悬停,赤金光芒刺眼夺目,如同判决。
格杀勿论!
四个字如同四把冰锥,狠狠扎进关外每一个人的心脏!残存的士兵们彻底崩溃了。有人对着雄关发出歇斯底里的咒骂,有人跪地痛哭哀求,有人茫然四顾,如同被抛弃的孤魂野鬼。
“陈守拙!你这鼠辈!见死不救!你枉为州府!” 秦重光须发戟张,怒极攻心,又是一口鲜血喷出,量天尺的金光都剧烈摇曳起来。
东方天宫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玄色麒麟铠下的伤口因愤怒而崩裂,晶丝蔓延更快。他抬头,冰冷的目光穿透护罩,刺向关楼上周通那张惊惶躲闪的脸,更刺向关隘后方那片象征着“安全”的广北州疆土。
“好一个‘为保州境安泰’!” 东方天宫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冻结灵魂的寒意,清晰地传入关内每一个守军耳中,“陈守拙,今日你闭此门,他日赤瘴叩关,望你…还能安坐府衙!”
他不再看那紧闭的、流淌着冰冷符文的巨大玄铁重闸,更不看那悬停的、代表无情抛弃的赤金令旗。他猛地转身,面向身后那千余双绝望、愤怒、如同即将熄灭炭火的眼睛。
“走!” 一个字,斩钉截铁。
“公爷!去哪啊?” 一个断了腿、躺在担山车上的老修士绝望地哭喊。
东方天宫的目光投向雄关两侧那更加险恶、被浓重灰紫色瘴气和暗红晶化荆棘覆盖的苍茫群山。那是真正的绝域,是连金仙都不愿轻易踏足的险地。
“路,在脚下。” 他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置之死地的决绝,“不走,便只能在此…化为赤瘴血食!”
他当先迈步,拖着残破的麒麟铠,走向那雄关巨影旁、如同巨兽狰狞裂口的幽深峡谷。秦重光深吸一口气,抹去嘴角血迹,量天尺重重一顿地面,也跟了上去。残存的士兵们,如同被驱赶的羊群,在绝望的沉默中,一步三回头地望了望那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的雄关,最终咬紧牙关,搀扶着伤者,拖着沉重的步伐,汇入两位金仙身后那条通往未知绝域的小径。
就在最后一名士兵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峡谷阴影中时——
呜——!!!
如同亿万冤魂齐哭的凄厉尖啸,从他们来时的古道方向席卷而来!粘稠的暗红色,如同活着的、铺天盖地的血毯,瞬间漫过了最后一道山梁,将苍梧古道彻底吞噬!红雾翻涌的速度快得惊人,所过之处,晶化的丛林如同被投入强酸的蜡像般迅速溶解!雾海之中,无数扭曲的赤潮妖灵、金属虫群、以及由痛苦人面构成的意识浪潮清晰可见,正贪婪地扑向镇南关这最后的“孤岛”!
关楼上,守将周通骇然失色,嘶声尖叫:“符炮充能!护罩全开!快!挡住!挡住它们!”
巨大的“诛邪”符炮炮口亮起刺目的幽蓝光芒,对准了关外那片咆哮而来的血海!淡金色的护罩光芒暴涨,符文流转的速度快了十倍!
然而,已经没有人再回头去看这场即将上演的攻防。峡谷入口,东方天宫最后驻足。他侧过脸,冰冷的目光扫过那如临大敌的关楼,扫过那悬停的赤金令旗,最终落在关隘护城河中倒映出的、属于广北州符炮的幽蓝寒光上。
“城在,路在。” 他对着那倒影,低语了一句无人听清的话,身影彻底没入浓雾弥漫、荆棘丛生的绝域峡谷。身后,是震耳欲聋的符炮轰鸣与赤瘴撞击护罩的恐怖嘶吼。身前,是比身后更加莫测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