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小节 符传兖州城
兖州东郡的屯田区,纷纷扬扬地飘洒着细雪,那洁白的雪花如同天女洒下的花瓣,轻轻地落在广袤的大地上。赵风临静静地伫立在这片银白之中,腰间的断刀微微颤动,仿佛在与周围的环境产生着某种神秘的共鸣。刀鞘上那古朴的护庄纹,线条刚劲有力,与远处田埂上新埋下的护粮符遥相呼应。这些刻着麦穗纹的界石,是三日前他亲自带领隐鳞军士卒与屯田户们齐心协力共筑的成果。每一块石头的底部,都精心刻着百姓的姓名,此刻在皑皑白雪的映衬下,泛着柔和的微光,宛如东莱郡那灵田界碑,承载着希望与守护。
“赵大哥,伤兵营在东边呢。”小顺轻轻地拽了拽赵风临的袖口,他的竹篓里,护伤符被细心地用黄巾残布包裹着。这是王凡特意交代的“入乡随俗”之举——毕竟黄巾余部在兖州仍具有一定的影响力,使用黄巾残布包裹护伤符,或许能在不经意间消弭几分敌意。少年的护苗符别在衣襟之上,穗尖朝左,这正是昨夜他仔细观察曹军士卒的佩戴方式后刻意为之。“昨天咱们在护城河投放的水脉符,效果可好了!今早我瞧见屯田兵用河水淘米,那米粒都透着一股浓郁的麦穗香,比咱们东莱的灵米看起来还鲜亮三分呢。”小顺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在讲述一件无比奇妙的事情。
大寨的深处,典韦那如洪钟般的吼声震得木栅簌簌发颤:“护粮队的蠢货!邪雾一来就只知道撒腿跑,看看,麦苗都被踩烂了半亩!”赵风临循声望去,只见一员虎将正怒目圆睁,紧紧揪着一个士卒的衣领。那士卒铠甲上的屯田纹沾满了泥雪,显得狼狈不堪,护腕处还系着半片烧焦的护粮符——显然,这是玄阴教那邪恶符术作祟的结果。赵风临心中一动,悄悄塞给小顺一枚护刃符,符角沾染着灵米浆,低声说道:“去帮那个兄弟治伤,记住,只画半道麦穗纹,就说东莱的护伤咒要留三分给土地爷,这样能让他们觉得咱们的符术虽神奇,却也接地气。”
小顺灵活地挤进人群,只见那士卒的小腿正往外渗着鲜血,伤口周围泛着令人心悸的青黑邪毒,仿佛一条狰狞的毒蛇正试图侵蚀着士卒的身体。小顺赶忙蹲下身子,他的指尖在伤口处轻轻画了半道麦穗纹,穗尖朝右,同时轻声说道:“大哥,这是俺们东莱特有的护伤咒,得留半道给您不小心踩过的麦苗,让它们知道您是为了守护粮食才受的伤。”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符光一闪而过,那令人胆寒的黑毒竟迅速退散,鲜血也渐渐止住。士卒惊讶地发现,伤口周围竟结出了极淡的麦穗印记——这是小顺特意保留的“残缺符”,既展现出了神奇的疗效,又让曹军觉得这样的“仙术”并非遥不可及,而是他们也能够学习和掌握的。
“哪儿来的小崽子?”典韦的目光如电,扫过小顺的护苗符,瞳孔忽然猛地收缩——那符角的双穗纹,与他五年前在青阳城见过的护心符竟一模一样。那时,他护送粮车遭遇袭击,正是一位老妪用这样的符,拼死护住了最后的口粮,那一幕至今仍历历在目。赵风临见此情形,适时地抱拳行礼,故意微微侧身,让断刀露出半截,脸上那道从眉骨斜贯至下颌的刀疤在雪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醒目,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英勇与沧桑。“末将赵风临,追随清微观观主修行,听闻明公治下正缺护粮符,特来效力。”他一边说着,一边解下干粮袋,小心翼翼地捧出几把泛着微光的灵米,每一粒米上都有用指甲刻下的极浅麦穗纹,细致而精巧。“去年黑风谷之战,俺们凭借护苗符,成功保下了三千石灵米,没让玄阴教那可恶的邪雾沾染到一粒。这灵米若是混在粮囤之中,邪雾一旦近身,自会乖乖退散。”赵风临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仿佛在向众人宣告着一种不可动摇的信念。
典韦的态度微微缓和了几分,但仍紧紧盯着赵风临的甲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审视与怀疑:“灵米?你竟敢拿给曹丞相看?”赵风临毫不畏惧地直视着典韦的眼睛,目光坚定如铁:“明公若信得过,可让屯田兵把这米埋在粮囤的四角,邪雾来时,必定会绕着走。就像当年明公在陈留下达的‘践麦令’一样,咱这符,就是给麦苗穿上的一层坚固铠甲,守护着它们茁壮成长。”赵风临巧妙地提及曹操早年的“践麦令”,既表明了自己对曹操的了解与尊重,又暗示了清微观的符术与曹操爱护百姓、重视粮食的理念是一脉相承的。
与此同时,小顺已经跟着伤兵混进了营房。他环顾四周,只见士卒们的铠甲内侧贴着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符纸,有的画着灶台,寓意着对生活的期盼;有的画着耕牛,象征着对农耕的重视,然而这些符纸都画得歪歪扭扭,不成章法。一个脸上有道醒目刀疤的士兵注意到了小顺,凑过来,小心翼翼地掏出半张烧焦的护粮符,满脸担忧地问道:“小哥,俺这符老是被邪雾冲散,是不是俺哪里得罪了土地爷呀?”小顺微笑着接过符纸,在背面认真地补画了一道麦穗根须纹,根须的末端还精心画了一个极小的锄头,锄头的线条虽简单,却透着一股质朴的力量。“大哥,得让符根扎在粮囤上,就像麦苗扎根在土里一样,您看这锄头,是咱们隐鳞军帮百姓耕地的样子。这样,符的力量就能稳稳地护住粮食啦。”当符纸重新焕发出明亮的光芒时,那士兵惊讶得膝盖一软,差点就跪了下去,小顺赶紧伸手扶住他,诚恳地说道:“别别,大哥,这是俺们观主一直强调的‘护粮先护民’,您尽心尽力护着粮,就是在护着俺们的道啊。”小顺的话语充满了感染力,让士兵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认同感和使命感。
黄昏时分,天空被染成了橙红色,仿佛一幅绚丽的画卷。荀彧的书吏终于找到了赵风临。幕府的灯笼在风雪中轻轻摇晃,昏黄的灯光照见门楣上新刻的护粮符——正是小顺今早趁着众人不注意,用麦浆混着朱砂补上的,穗尖朝右,暗合“护民向右”的东莱旧俗。“观主派你们来,究竟图什么呢?”荀彧的声音从屏风后幽幽传来,带着一丝探究与思索。案头摆放着赵风临留下的灵米,米粒在烛火的映照下,泛着神秘而柔和的微光,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玄阴教的符师能催生毒麦,短短旬日便可成熟,你们的符又能做些什么呢?”荀彧的问题直击要害,仿佛在考验着赵风临的智慧与回答。
赵风临恭敬地跪在蒲团上,故意没有抬头,以示谦逊与尊重:“回大人,咱们的符不追求催熟的急功近利,只专注于守护生命的成长。”他一边说着,一边摸出一片护苗符,轻轻地放在案头的陶碗里。瞬间,原本清澈的清水立刻泛起了浓郁的麦香,水面上竟神奇地浮出极细的麦穗虚影,宛如一幅梦幻般的画面。“去年,东莱郡的麦苗遭受邪雾侵袭,变得蔫蔫的,毫无生机。是百姓们在每一株麦苗的根部贴上这符,白天浇水的时候,嘴里念念有词‘麦芒护根’,夜里更是守着田埂,轻轻地唱起护苗谣。就这样,大家齐心协力,硬是把麦苗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明公的屯田区倘若都能用上这符,来年的麦收必定能多三成,而且收的都是让百姓安心的粮食啊。”赵风临的讲述充满了感情,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温暖而感人的故事,让荀彧不禁为之动容。
屏风后传来棋子落盘的清脆声音,仿佛在寂静的空气中敲响了一记警钟。荀彧缓缓现身,手中握着小顺给伤兵画的护伤符,符角那清晰的锄头纹仿佛在诉说着某种深意。“听说你徒弟能让战马不踏麦苗?这是真的吗?”荀彧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好奇与怀疑。赵风临自信地点点头,坚定地回答道:“是的,大人。马秣符的穗尖朝左弯,战马只要闻到这符的气息,就知道要绕开田埂。就像当年明公在陈留,即便要绕上十里的远路,也坚决不践踏百姓的冬麦。咱这符,不过是把明公对百姓的那份心意,巧妙地刻在了马料里,让这份心意通过符术传递给每一匹战马。”赵风临再次提及曹操的“践麦令”,并将其与清微观的符术联系起来,进一步强调了两者之间的契合点,让荀彧对清微观的符术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这句话让荀彧的目光微微一闪——赵风临竟然知晓曹操早年的“践麦令”,而且不点破其中的深意,只是将其归结为“心意”,这种巧妙的回答让荀彧对赵风临和清微观多了几分欣赏与好奇。就在这时,屏风后缓缓转出一人,正是曹操的首席谋士戏志才。他手中拿着一幅兖州舆图,图上东莱郡的位置被红笔醒目地圈住,旁边还工整地注着“麦穗纹可试”。“赵壮士可知,袁绍的使者此刻就在兖州,他们用邪符与百姓交换屯田粮。那邪符催生出的毒麦,能让人发狂,其危害可比刀兵更加凶狠啊。”戏志才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忧虑,仿佛在向赵风临揭示着兖州所面临的严峻形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