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群书漂67(1 / 2)

群书漂卍解 金憨憨 1378 字 2天前

第七章 金川营寨烽火照霜戈

乾隆五十六年冬,大金川的雪片子裹着沙砾打在牛皮帐篷上,像无数把小刀子。福康安捏着军报的手冻得发僵,“粮道受阻”四个字在宣纸上洇成深紫,混着帐篷里未熄的火塘青烟,呛得他忍不住咳嗽——这已是本月第三封告急军报,两万驻军的粮草,只剩七日之量。

“大人,外头有个老猎户求见,说有法子通粮道。”亲卫掀开帐帘,冷风灌进来,卷着雪粒扑在福康安绣春刀的刀柄上。他抬头望去,见来人穿着件补丁摞补丁的羊皮袄,腰间挂着只银哨,哨身刻着细密的水波纹——竟与千叟宴银牌上的纹路相似。

“你是……”福康安盯着银哨,忽然想起五年前在木兰围场,那个给乾隆牵马的虎娃,“山东苏家人?”

老猎户摘下毡帽,露出满头白发:“回大人的话,小人苏虎娃,五年前在四库馆当差,如今跟着商队走川藏线——听说大军缺粮,想起后山有条猎人小道,能绕过叛匪关卡。”

帐篷外,风雪愈发猛烈。虎娃领着二十个士兵在前面开路,银哨每响一声,便有藏獒从雪窝里钻出来,替他们咬住迷路的氆氇绳。他摸着胸前的银哨——这是爷爷用千叟宴银牌熔铸的,此刻在掌心发烫,像揣着团火,让他想起乾隆在江南说的“十全在民”。

丑时三刻,粮队终于抵达营寨。福康安望着卸粮的士兵,忽然发现粮袋上都印着“十全恩饷”的红戳——那是和珅为讨好皇上,特意让户部盖的,可戳子底下,装的却是掺了麦麸的杂粮。他捏了捏粮袋,指尖触到硬邦邦的沙砾,忽然想起乾隆在养心殿说的“别让‘十全’成了老百姓的‘缺’”。

“大人,这粮……”虎娃盯着戳子,想起山东老家的赈灾粮,“当年俺爷爷说,皇上赐的银牌要打给老百姓使,可这‘十全恩饷’,咋比俺们村的麦麸还粗?”

福康安没说话。他想起半月前,和珅的密信里写“金川苦寒,粮草折耗在所难免”,此刻看着士兵们啃着掺沙的饼子,忽然觉得这“折耗”二字,折的是皇上的恩,耗的是士兵的心。帐外传来军医的叹息:“又有三个弟兄得了雪盲,没药治……”

寅时初,乾隆的密旨到了。福康安跪在火塘前,借着火光读罢,浑身冷汗浸透了中衣——皇上竟知晓粮道受阻,还特意提到“可用民间猎户之道,勿轻贱草民之智”。他抬头望向虎娃,见对方正用银哨逗弄营寨里的小狗,哨音清越,像极了千叟宴上,乾隆递给苏老爷子的那碗热汤的温度。

“虎娃,”福康安忽然开口,“你可知皇上为何自称‘十全老人’?”

虎娃转头,银哨在指间打转:“俺爷爷说,皇上的‘十全’,是让天下人都能吃饱饭、穿暖衣,就像千叟宴上的银牌,看着是个物件,实则是份心——可这金川的雪这么大,弟兄们的手都冻裂了,‘十全’咋还不来?”

这话像根刺,扎得福康安心口发疼。他想起乾隆在木兰围场放过的白角鹿,想起江南堤岸上的桑树苗,忽然明白:皇上的“十全”从来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而是要靠臣子们实实在在地做——可如今的“十全”,却成了和珅们贴在粮袋上的红戳,成了御史们写在奏疏里的颂词,独独缺了老百姓手里的银哨、士兵们嘴里的热饭。

卯时末,虎娃带着藏民们在后山埋粮草。他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抬头望去,见一队人马踏雪而来,为首之人穿着玄色大氅,腰间挂着枚银蚕——竟是微服的乾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