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傍晚,赵文轩跟着月如走进家门,玄关的鞋架上,小满的滑板车旁多了个小挂钩,挂着他的旧围裙——上面还留着去年做蜜时溅的糖渍,像朵永远不会谢的花。厨房里,月如正在熬蜜,铜锅里的槐花浮浮沉沉,甜香漫出来,盖住了他身上残留的烟酒味。“尝尝?”她递来木勺,勺柄上刻着“赵”“陈”两个小字,是结婚时他亲手刻的。
蜜里的槐花在舌尖绽开,带着阳光的味道,混着女儿刚才的笑声——她正趴在餐桌上,把捡来的槐花夹进新的字典,说“这次要给爸爸做个带香味的书签”。赵文轩忽然想起公文包里的演唱会门票——此刻应该躺在商会的垃圾桶里,被槐花蜜的甜香冲淡,像场不该做的梦。
“月如,我……”他看着她手腕的红绳,忽然发现绳子末端开了线,是被小满每天攥着撒娇时磨的,“对不起,最近太忙了,没顾上你们。”月如没说话,只是把熬好的蜜装进玻璃瓶,瓶身贴着小满画的标签:“爸爸牌槐花蜜,最甜!”标签旁边,是她偷偷贴的小纸条:“赵文轩,蜜会结晶,但有些东西,不该跟着一起冷。”
深夜,赵文轩在书房找到了碎纸机里的“槐花爸爸”——他蹲在地上,把碎纸片一片一片拼起来,小满画的爸爸戴着草帽,手里的花篮里装满了槐花,旁边是月如牵着她的手,地上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个温暖的环。他忽然想起结婚誓词里的“无论顺境逆境”,此刻才懂,“顺境”是一起摘花熬蜜,“逆境”是她用温柔织成的网,兜住他差点走散的心。
临睡前,赵文轩把新拼好的画摆在床头柜上,旁边是月如刚换的槐花枕套,香味淡淡飘来,像极了他们恋爱时,她宿舍楼下的那棵老槐树。他在备忘录里写:“推掉下周的演唱会,陪月如和小满去郊外摘槐花,把去年的蜜罐装满——有些甜,错过了就会结晶,但有些心,只要回头,就还来得及暖。”
当暮春的最后一场风掠过阳台,赵文轩的西装口袋里多了枚新的领带夹——素银的底座上刻着槐花图案,是月如用他去年送的碎钻改的,她说“碎钻要嵌在槐花里,才不会扎手”。而月如的手腕上,红绳换成了新的,末端系着颗小小的槐花花苞,像个未说出口的约定:“花开会落,但有些人,值得等他在花香里,重新看清家的模样。”
陈月如望着床头的槐花画笑了——所谓“笑里藏刀”,从来不是藏着算计,是把“在乎”藏在每片花瓣、每勺蜜、每针每线里,让迷失的人在“温柔的包围”里,忽然读懂:比起外面的“繁华烟火”,家里的“槐花甜”,才是永远不会过期的温暖——它藏在妻子的眼波里,女儿的笑声里,还有那些被用心记住的、细碎的时光里。
而她掌心的温度,终将化作一罐慢慢熬制的槐花蜜,让赵文轩明白:最好的“正夫纲”,不是靠争吵和眼泪,是用“不慌不忙的温柔”,让他在蜜的甜香里,想起“家”的味道——那是无论走多远,都会让人心安的、带着槐花香气的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