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锦猛地抬头,看到了杨澈智慧的眼眸,似乎回到了小时候,杨叔父那么厉害,那么有才。
“明白。”他的心情出乎意料地平静下来,自己做这么多不就是为了报仇呀,都耽误了三年了,还怕再长时间吗?
杨澈见他听进去自己说的话,欣慰的举起酒杯:“锦奴,叔父敬你,祝你得偿所愿。”
段锦端起下人拿过来的新杯子,低声道:“多谢叔父。”他仰头直接喝下去了。
“好孩子。”杨澈热泪盈眶,低声道:“你们都是好孩子。”
刘谌拿着酒杯过来,鞠躬行礼道:“伯伯,您可识得我?”
杨澈仔细打量他,摇头:“不认识。”
刘谌笑起来道:“伯伯,我父亲是刘从阳呀。”
“从阳弟?难道你是刘谌?”杨澈忙起身,一把抓住他的手,仰头问他:“你可是刘谌?”
刘谌的眼泪也顺着脸颊流下来,他跪在杨澈前面,轻声道:“伯伯,是我,就是我,我是刘谌。”
杨澈一把将他扶起来,端详他道:“你长大了,更稳重了。”
刘谌吸了吸鼻子:“那会儿年纪小,不懂事。”
“好孩子,好孩子。”杨澈抱抱他,然后放开,轻声问道:“你怎么也在此呢?”
“叔父,刘谌是我的先锋官。”段锦也起身走到他们旁边,对杨澈道。
“你们如何认识的?”杨澈十分不解。
段锦将杨澈扶回座位,他坐在他的左边,刘谌坐在他的右边,将南渡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杨澈没想到他们会发生如此多的事,久久未能回神,他望向刘谌,叹气道:“从阳弟太刚烈了,我没能劝住他。”
“伯伯。”刘谌正色道:“父亲他死得其所。我现在打了这么多年仗,我明白了,人不怕别的,就怕活得窝囊,死得委屈。”
杨澈没想到他会说出这句话,有些羞愧难当,半晌才道:“孩子,你说得对呀。”
段锦忙给刘谌使眼色,让他少瞎说,别惹得杨澈心里难受。
刘谌忙闭嘴不语。
可惜,杨澈却记住了这句话,自己何尝不是活得窝囊的那个人呀?为何当时不死了呢?
宴会又进行了一会儿,魏常等人都来给杨澈一一敬酒,他心里郁闷,不一会儿就喝醉了,趴在桌子上痛哭起来。
众人也经历过那时的战乱,听到他的哭声,无一不心酸,无一不落泪。
“好了。”段锦抹干净自己脸上的热泪,大声道:“羌人占我土地,杀我家人,我们誓与他不共戴天,必诛之。”
他一仰头将手里的酒全部喝下去。
“必诛之!”
“必诛之!”
众人大喊,喊声响彻云霄。
“叔父。”段锦轻唤他:“回去休息吧。”
杨澈一把抓住他的手,看向他,目光十分犀利:“锦奴,你是不是看不起叔父。”
段锦瞪了刘谌一眼,叹气:“叔父,我佩服你还来不及,如何看不起呢?您去羌人那边那么多年,却仍有铮铮铁骨,试问天下能做到的有几个。”
“叔父,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艰难。”
杨澈听了这句话,心情平息下来,他借力站起来,仰头长啸,然后轻声念道:“生亦为人杰,死亦为鬼雄。”
他跌跌撞撞往前走,段锦和刘谌忙扶住他,他左右看了看,欣慰地笑笑:“中原大地,有你们足矣。”
段锦和刘谌忙扶着他往客房走去。
段锦抽空吩咐道:“魏先生,剩下的你来收拾吧。”
“是,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