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远从府城发回的加急奏报,在省城掀起了滔天巨浪。布政使大人和按察使大人在收到林思远详尽的罪证报告后,立刻召集心腹,连夜撰写了一份呈送京城的奏折。这份奏折,重点集中在周定山如何贪赃枉法、勾结江湖、残害百姓、擅动兵马等滔天罪行上。至于周定山擅自攻打平安县城一事,奏折中则巧妙地淡化了具体细节,只强调周定山“意图不轨,侵犯州县,所幸县城军民奋勇抵抗,挫败逆贼阴谋,未酿大祸”。他们刻意规避了秦朗这位“草民”在其中扮演的核心角色,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将周定山定性为一个单纯的、罪恶昭彰的地方叛逆。
大晋皇帝接到奏折,龙颜大怒。周定山这等地方大员,竟敢如此胆大包天,公然挑战朝廷律法和皇权威严,其行径令人发指。
金銮殿上,皇帝将奏折狠狠拍在御案上,震怒之声回荡殿内。
圣旨以最快的速度从京城发出,直抵省城。旨意严厉,措辞冰冷:命布政使司、按察使司会同三法司,立刻公审周定山,罪证确凿,无需再奏,直接判处斩立决,并夷其三族,以儆效尤!其所有党羽,凡涉案者,一律严查,从严从重惩处!同时,皇帝也对林思远此次彻查表现出的干练与忠诚给予了褒奖,命其全程督办此案。至于平安县城在战后如何处理,皇帝则批示:“尔等酌情处理,务必使地方安宁,民心安定。”这份批示,既是信任,也意味着将复杂的后续问题,交由省级衙门全权负责。
接到圣旨,布政使和按察使不敢有丝毫怠慢。府城,这个周定山曾经的权力中心,此刻彻底沦为他的审判场。而李思远,作为临时代理知府,暂时负责府城一切事宜。
林思远亲自主持了周定山的公开审判。公堂之上,周定山面对着来自京城和省城的三司会审官员,以及林思远摆出的如山铁证,再也无法辩驳。他勾结青竹帮,庇护其开设赌场、青楼、高利贷、甚至拐卖人口的桩桩件件;他侵吞赈灾款、军饷,致使民不聊生、军备废弛的笔笔账目;他滥用职权,打压忠良,陷害无辜,强取豪夺的累累冤案;以及最致命的,他擅动兵马,两次攻打平安县城,意图铲除异己,掩盖罪行,都在公堂上被一一揭露。
府城的百姓们涌入公堂内外,将府衙围得水泄不通。当林思远宣读每一项罪证时,人群中都会爆发出愤怒的嘶吼或悲痛的哭泣。那些曾被周定山迫害的苦主们,此刻终于得以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自己的血泪经历倾诉而出。
周定山曾是府城高高在上的知府,此刻却如同丧家之犬,跪伏在地,面对着万众唾弃。他的眼神从最初的顽抗与不屑,到恐惧与绝望,最终只剩下了死寂。当最终的判决——“斩立决,夷三族”被宣读时,整个府城都沸腾了。这不仅仅是正义的胜利,更是百姓们压抑已久的愤懑得到了彻底的宣泄。
七日后,府城菜市口。周定山被押赴刑场。数万百姓围观,摩肩接踵。周定山临刑前,面色惨白如纸,嘴唇颤抖,想说些什么,却最终只发出了呜咽。午时三刻,刀光一闪,人头落地。滚烫的鲜血,染红了刑场的土地,也洗涤了府城百姓心中的阴霾。紧接着,他的直系亲属也被依律处置,周氏一门,彻底覆灭。
周定山伏诛,其党羽也遭受严惩。府城官场经历了一次彻底大清洗。林思远留在府城,协助省衙清算周定山的遗产,释放被冤枉的囚犯,重新梳理府衙的各项事务,安抚民心,重建秩序。他深知,要让府城重新焕发生机,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然而,当府城暂时恢复平静,周定山这颗毒瘤被彻底清除之后,布政使和按察使两位大人,终于将全部的精力,投入到了另一个更为棘手,也更为诡异的问题上——平安县城,以及那个神秘莫测的秦朗。
他们再次召集了林思远,详细询问他关于平安县城和秦朗的一切。林思远将他在平安县城的所见所闻,以及心中关于秦朗的猜测和疑虑,毫无保留地和盘托出。
“大人,周定山之罪,证据确凿,自当伏法。但平安县城的秦朗,实乃另一番天地。”林思远的声音有些复杂,“他自称草民,却有经天纬地之才。军政两端,皆有超乎寻常的表现。平安县城能在那般浩劫后迅速复苏,并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繁荣与秩序,其功劳不可磨灭。”
布政使大人点了点头,眉头紧锁:“这些我们已从你的奏报中得知。陛下旨意,平安县城之事,命我等酌情处理。一个草民,如何能拥有如此能力?他背后可有势力支持?他此举……究竟有何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