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更久。在这不见天日、唯有水声回荡的地下洞穴中，时间仿佛失去了刻度，变得模糊而漫长。

石分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如同卸下了千斤重担，缓缓睁开了双眼。洞穴幽暗，但他眼底深处却仿佛有微光闪烁，映照着重新焕发生机的脸庞。原本因失血和力竭而苍白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健康的红润，眼神也变得清澈而有神，不再是之前的虚弱和迷茫。

经过《凝火诀·改》不知疲倦的运转，丹田内那缕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火属性灵力，不仅奇迹般地完全恢复，甚至还悄然壮大了一丝。它不再是虚浮不定、随时可能熄灭的火星，而是凝聚成了一簇稳定燃烧的火苗，虽然依旧微小，却散发出持续而温暖的力量，如同寒夜中的篝火，给予他最根本的支撑。

身体上的淤伤和先前被幽水黑獠撞击造成的内腑震荡，也在灵力的滋养下好了七七八八。虽然活动时仍能感觉到一些残留的酸痛感，像是生锈的零件重新开始运转，但已经不再影响基本的行动。更令他惊喜的是，经过这次濒死逃亡和灵力枯竭后的涅盘重生，他对《凝火诀·改》的理解似乎豁然开朗，进入了一个新的层次。灵力在经脉中的运转更加随心所欲，仿佛溪流找到了最顺畅的河道，那缕火种般的灵力也变得更加凝练、纯粹，少了几分驳杂，多了几分精悍。

“感觉……好多了！”石分攥了攥拳头，感受着指节间重新传递来的力量感，以及丹田处那股温暖踏实的能量，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个憨厚而满足的笑容。活着的感觉真好，有力气的感觉更好！只要有力气，只要能动，就一定能找到救小雨的办法！妹妹还在等他！

“嗯，恢复速度还行，比预期的EtA（预计完成时间）提前了大概15%。看来你这小子的‘硬件基础’和‘功法兼容性’还算不错，勉强达到了‘可堪一用’的级别。” 王子乔那带着几分戏谑、几分审视的苍老声音，恰到好处地在他意识中响起，如同一个刚跑完压力测试的程序员在评价代码效率。

“嘿嘿，都是前辈的功法厉害！” 石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对于这位神秘莫测、却又屡次救他于危难的“老爷爷”，他是发自内心的感激和尊敬，丝毫没听出对方话语里那些古怪的词汇。

“行了，少给我戴高帽，这玩意儿不加经验值。” 王子乔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了几分，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既然恢复得差不多了，状态也回满了蓝，就别在这儿像个蘑菇一样干耗着了。老夫之前‘感知’到，这洞穴深处似乎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发出微弱的‘能量波动’。是福是祸不好说，但总得去‘debug’一下。说不定能找到什么‘隐藏彩蛋’或者‘稀有掉落’，当然，也可能藏着什么‘致命bug’。”

王子乔自然不会告诉石分，所谓的“感知”其实是零零柒高精度扫描的结果——“非生物源能量场波动”。他需要一个符合“修仙老爷爷”人设的理由，来引导这个淳朴的少年去探索未知的区域。一方面是满足他那该死的、程序员对未知事物刨根问底的好奇心，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些对修复自身量子意识体，或者研究这个世界超凡力量体系有用的“素材”。灵魂功法？神魂丹药？这些听起来就像是能解决他目前困境的“终极解决方案”，任何线索都不能放过。

“洞穴深处？” 石分闻言一怔，下意识地扭头，望向通道延伸进去的那片更深沉、更浓郁的黑暗。那里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寂静无声，只有水滴偶尔从岩壁滑落的“滴答”声，以及自己呼吸的回声，被无限放大，显得格外神秘而危险。

“前辈，里面……会不会有危险啊？” 石分的声音带着一丝明显的迟疑。他虽然渴望变强，渴望找到救妹妹的机缘，但刚刚从幽水黑獠的利齿下死里逃生，那种冰冷的恐惧感还残留在骨子里，让他对未知充满了本能的敬畏。

“哼，修仙之路，本就是逆天而行，哪条路没有风险？难道你想一辈子待在这个又冷又湿、连个像样wi-Fi信号都没有的破洞里？” 王子乔毫不客气地用上了激将法，同时不忘夹带点私货，“机缘往往与危险并存，高风险才有高回报，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再说了，有老夫这个‘随身技术支持’在，还能让你小子轻易‘宕机’不成？小心一点，步步为营就是了。”

石分紧了紧拳头，想到了还在病床上受苦的妹妹小雨，想到了自己那渺茫的希望。前辈说得对，修仙之路没有坦途，想要救小雨，就不能怕危险！而且，前辈见多识广，神通广大，肯定能帮自己规避很多风险。

“前辈说的是！晚辈明白了！为了小雨，再大的危险，我也要闯一闯！” 石分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那股来自山野少年的执拗和为了亲人敢于拼命的冲劲，再次压过了内心的恐惧，熊熊燃烧起来。

“嗯，孺子可教也。‘用户需求’明确，‘执行意愿’强烈，不错。” 王子乔满意地点点头，用一种评估项目可行性的口吻赞许道，“走吧，你走前面探路，充当‘人肉扫描仪’，老夫帮你‘监控后台’，留意四周动静。记住，收敛气息，脚步放轻，别搞出太大动静，惊动了可能存在的‘本地进程’。”

“是！” 石分沉声应道，从地上利索地站起，活动了一下略微僵硬的筋骨，发出几声轻微的“咔吧”声。他习惯性地从腰间的储物袋里摸出一块备用的火石，但随即又想了想，将其放了回去。前辈既然能“感知”到异常，想必在这黑暗中也能视物，自己点起火把，反而可能像黑夜里的灯泡一样，吸引不必要的注意，暴露目标。

他深吸一口气，默默运转《凝火诀·改》，将一丝微弱的灵力小心翼翼地引导至双眼。顿时，眼前的黑暗仿佛被稀释了一些，虽然依旧昏暗，无法与白昼相比，但至少能勉强看清脚下的路和洞壁模糊的轮廓，不至于一抹黑。

“走吧，前辈。” 石分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决然，迈开了脚步。

一人一“魂”（或者更准确地说，一人、一AI核心、外加一个寄居在AI核心里的量子意识投影）就这样，组成了一个奇特的探索小队，开始小心翼翼地向着未知的洞穴深处进发。

洞穴内部的通道并非坦途，它蜿蜒曲折，时而宽敞得能容纳数人并行，时而又狭窄得仅容一人侧身通过。地面更是坑洼不平，布满了被水流冲刷得圆滑的鹅卵石和湿滑黏腻的苔藓，稍有不慎就可能滑倒。空气愈发沉闷、冰冷，那股之前就存在的、类似臭鸡蛋的硫化氢气味也似乎变得更加浓郁刺鼻，让石分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