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印度谚语说:“赠人芒果者,手留余香。”当我们在生命的天平上称量“利己”与“利他”,会发现这并非非此即彼的选择题,而是相互成就的方程式——利己是生物本能的生存密码,利他则是文明进化的进阶算法,唯有在两者的辩证统一中,才能解出人生格局的最大公约数。
一、利己:生命存在的基线,却非终极坐标
《荀子》言:“人生而有欲。”趋利避害是刻在基因里的生存本能,就像草木需要阳光雨露,人亦需满足衣食住行的基本需求。战国时的商鞅变法,正是洞悉“利己心”对生产力的驱动,以“耕织致粟帛多者复其身”激发民众活力;现代市场经济的本质,也是通过“利己”的杠杆调配资源。但正如庄子警示的“鹪鹩巢林,不过一枝”,利己若超越生存基线,便会异化为吞噬格局的黑洞。明末巨富沈万三,聚财千万却锱铢必较,最终因“利己无度”触怒皇权,落得家产抄没的结局;反观晚清红顶商人胡雪岩,虽以商业奇才起家,却懂得“利己而不损人”,开设药局施药救人,其“胡庆余堂”的匾额至今高悬“戒欺”二字——利己如同一把刀,握在善者手中是谋生工具,握在贪者手中则成伤人利刃。
真正的智慧,是将利己视为生命的“起跑线”,而非“终点站”。就像河流需要河床承载,但唯有奔流入海才能成就浩瀚,人若困守“利己”的河床,终将在私欲的蒸发中干涸。
二、利他:超越个体的生命扩容术
《道德经》有云:“既以为人,己愈有;既以与人,己愈多。”利他不是牺牲自我的道德绑架,而是拓展生命维度的“空间折叠术”。北宋范仲淹青年时寄居僧舍,每日煮粥划分为三,即便清苦仍将食物分予贫苦学友,后来他官至宰相,推行“庆历新政”时,当年受助的学子们纷纷成为改革臂助;当代“中国首善”曹德旺,从玻璃作坊起家,却将半数财富投入慈善,修建医院、资助教育,看似“散财”,实则为福耀集团赢得“良心企业”的全球声誉——利他的奇妙之处,在于它像投入湖面的石子,看似牺牲了一己的“完整”,却以涟漪效应收获更广阔的回响。
生物学中的“共生效应”早已揭示:珊瑚虫为藻类提供庇护,藻类则通过光合作用为珊瑚提供能量,这种“利他”机制让两者在残酷的海洋环境中存活亿年。人类社会亦然,敦煌莫高窟的千年营建,是无数画工、僧人“利他心”的叠加,他们未必留名青史,却在为信仰与文明奉献的过程中,让个体生命融入了永恒的文化长河;疫情中的逆行者们,冒着感染风险守护陌生人,看似“损己”的选择,却在“为他人”的行动中,让生命突破了肉体的局限,获得了精神的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