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蜓撅嘴道:“你准又在想蒙家庄的萋萋姑娘了!”
“啊!萋萋,你怎么……”江南飞满脸诧异。
欧阳蜓道:“你昨日在马车上不知喊了她多少次。你还说她很好看,她在蒙家庄!哼,那我问你,是她好看,还是我好看?”
江南飞汗颜道:“你听见我说酒话啦。我醉酒之后,果然丑态百出。”
欧阳蜓秀眉微蹙,却更添几分娇俏,她虽满心醋意,说着说着却离江南飞越来越近,此刻清风徐徐,送来一缕幽香。江南飞不敢抬头,脑海中浮现出姬萋的模样,两人皆有倾国之色,一个恬静温柔,如静静绽放的梨花,一个活泼灵动,似随风摇曳的芙蕖,所谓个花入个眼,非要分出高低,着实教人为难。
“萋萋在城隍庙后山开解我,使我脱困于血海深仇之中,让我戾气消散而尽。我如今坦然从容,她功不可没;阿蜓自小爱和我打闹,却不惜涉险救我,恩情之盛,无以为报。若论容貌,自然各有千秋。”于是脱口而出,“都很好看。”
欧阳蜓看他时而摇头,时而皱眉,知他心中经历了一番挣扎。她素来直爽,极少刁难他人,何况在没见到姬萋之前,自信自己的美貌无人能及,于是笑道:“罢了罢了。瞧你那样儿,她又没在,你就不能编个谎话说我更好看么?”江南飞一时语塞,欧阳蜓不再捉弄他,转身唤家丁道:“把东西拿出来。”
其中一个家丁小心翼翼拿来一幅画像,欧阳蜓摊开后说道:“昨日庞顺和你们正喝得起劲,有个人在窗边和他对视,他就离开了客栈。我叫人跟着他们,并向附近的人打听窗边那人的身份,他们说那人好像来自蒙家庄。于是我花重金请人把他的样子画了出来,你瞧瞧。”
江南飞接过画像,对欧阳蜓连声道谢后说:“原来庞顺中途见了蒙家庄的人。”细看画像,画中人身材高大,面生长须,约有四十多岁,他立时想起前日无忧门、赤焰门到蒙家庄“兴师问罪”,婶婶蒙婷身旁跟着四个武夫,其中一个正如此相,脱口而出:“是他!”
欧阳婷问道:“你见过这个人?”
江南飞答道:“我两天前在蒙家庄见过,他是婶婶的亲信,赤焰门的单门主称他为温兄弟……”
欧阳蜓疑惑道:“谁是婶婶?”江南飞沉思下不加隐晦:“是萋萋的母亲。”欧阳蜓絮语道:“那也难怪,叔叔的娘子是婶婶,你成天要找的叔叔的女儿的母亲,自然该叫婶婶。”江南飞听她叽里咕噜说了大段,问她道:“怎么了阿蜓?”欧阳蜓摇了摇头,江南飞拿起画像,且走且道:“庞顺专门负责接洽各派人物,原本在中都,近日到了开封。他与苏兄他们往来密切,如今认识这位温前辈?莫非温前辈也是他接洽各派的目标之一?”欧阳蜓听得云里雾里,江南飞将疑问复述一遍。欧阳蜓道:“这有甚么难的?你别管庞顺来开封有何目的,你只须记得你为何来开封。你不就是来追查他的么?如今他又接触王屋三剑,又接触蒙家庄姓温的人,你何不逐一登门求解。”
“逐一登门求解?”
“没错。我瞧庞顺绝非慷慨仗义之辈,他这般周旋众人之间,无非为了一个‘利’字。他昨日离开客栈前,不仅付了你们的酒钱,连我们的茶钱也一并结算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他如此大方,背后定有图谋。”
江南飞笑道:“阿蜓你当真冰雪聪明!”欧阳蜓白了他一眼道:“你昨日因醉酒爽约,今晚须早些赶去明烟山庄,才对不得起你那位同窗。事不宜迟,你还有闲心夸我。”
江南飞连连点头,“那咱们即刻出发!”
欧阳蜓问道:“先去何处?”江南飞道:“先去铁车镖局,顺便见见苏兄。”
欧阳蜓却道:“先去蒙家庄,我倒要瞧瞧,你口中的萋萋姑娘有没有我好看。”
“那你还问我先去何处?”江南飞拗不过他,所幸铜云阁外停了马车,只好先去蒙家庄。
沿路想双姝相遇,即便不起争执,姬萋一见自己,多半立刻询问伤情,岂不当场露馅?欧阳蜓送自己回铜云阁后,还心系庞顺一事,为的就是让自己饱睡醒酒,而自己醒后不止匆忙去了城西,还因此伤了左手肩臂,就算她心胸开阔如海,也免不了一阵着恼,心想早知不和她一块去蒙家庄了,最次也和她分头行动。但见她坐在车厢右侧,时时对着铜镜整理妆容,心中蓦然感慨:“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女子更是如此。阿蜓本就花容月貌了,何必刻意打扮多此一举?”转念想道:“是了是了,她即将和萋萋相见。她听我说萋萋很好看,可我却从没当面夸她,她自小好胜心强,怎可在这上头落了下风!”知她所以一路紧张,只因很在意自己,小时种种情由不禁涌上心头,赶忙扶住肩臂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