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冷大人,您想借刀杀人?(2 / 2)

云逍放下手中的玉筷,看着对面那个正抱着一只巨大的酱香鸡腿啃得不亦乐乎、嘴角油光锃亮的冷锋都尉,心中那股因为苏媚和齐知远而产生的疑虑,再次悄然浮现。

他沉吟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冷都尉,有件事,我还是有些想不明白。”

冷锋正忙着和鸡腿较劲,闻言含糊不清地应道:“嗯?云大人有何见教?但说无妨。”

“既然……您与苏眉姑娘当年在稷下书院交情匪浅,而且您也坚信她是被人陷害,才被迫叛出师门。”云逍的目光变得有些锐利,“那为何……在她最需要帮助和信任的时候,您没想过为她查明真相,洗刷冤屈吗?”

“要知道,”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不解,“以苏眉姑娘当年那冠绝同辈的天赋和声望,若无确凿证据,稷下书院仅凭‘勾结外魔,盗取禁典’这种莫须有的罪名,就想将她逐出师门,恐怕也难以服众吧?”

冷锋啃鸡腿的动作猛地一滞,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奈和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

他将啃了一半的鸡腿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溅起几点油星。

他端起酒碗,将里面那辛辣的黄酒一饮而尽,然后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带着几分压抑不住的怒火和不甘:“云大人有所不知!当时我们不是不想查!也不是不相信她!而是根本就查不了!”

“那狗贼齐知远和他那个老子齐行天,将所有的证据都做得天衣无缝!他们一口咬定,就是苏眉监守自盗,勾结外魔,纵火焚毁了藏经阁,盗走了那本《道衍天章》!”冷锋的拳头再次握紧,手背上青筋暴起,显然又回忆起了那段令他愤怒不已的往事。

“当时,稷下书院内部,虽然也有不少人为苏眉鸣不平,甚至连齐玄帧老夫子都曾亲自出面质问。但他们咬死人证物证俱在,再加上齐行天以‘清理门户,维护书院清誉’为由,强行将此事压了下来,根本不容外人插手!”

“我祈求我父亲当时以镇魔卫的名义介入调查,但一来,这是稷下书院的‘家事’,镇魔卫虽然有监察天下修行界的权力,但也不好过分干预三宗这等顶尖宗门的内部事务,除非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其危害到了皇朝的安危。”

“二来……”冷锋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无力感,“齐行天那老匹夫在朝中的势力和人脉,远非我父亲所能比拟。他只需一句话,便能让此事不了了之。”

“所以……最终的结果就是,”冷锋自嘲地笑了笑,笑容中充满了苦涩与无奈,“苏眉被逐出师门,背负着‘叛徒’和‘魔女’的骂名,从此销声匿迹。而齐知远那个狗贼则踩着她的‘尸骨’,一步步登上了稷下书院副院长的宝座,名利双收,风光无限!”

“这就是所谓的名门正派!这就是所谓的书香门第!”他猛地一拳砸在桌上,声音中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愤怒和对现实的深深失望。

丹心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凤眼中也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她放下手中的玉筷,声音带着几分清冷:“冷都尉所言,倒也不假。稷下书院虽然号称‘万世师表’,但其内部的权力倾轧和阴暗龌龊,恐怕一点也不比朝堂逊色。”

她顿了顿,顺着云逍的话问道,语气带着几分探究:“你之前也提及,苏眉当年是公认的首席大弟子热门人选,甚至被誉为‘千年不遇的儒道奇才’。 以她的天赋和在书院的声望,《道衍天章》虽是无上宝典,但若按部就班,将来名正言顺地由她继承,也并非绝无可能。她又何必……冒着身败名裂、与整个儒门为敌的风险,去行此等鸡鸣狗盗之事?这其中,似乎……有些不合常理之处。”

“丹心姐姐所言极是。”云逍也紧跟着点头,目光转向冷锋,“冷都尉,苏眉姑娘既有如此光明的前途,又深得师长看重,她若想参阅《道衍天章》,想来也并非全无机会。为何偏偏要选择‘盗取’这种最极端、也最容易授人以柄的方式?她的动机何在?除非……”

“除非那根本就不是苏眉干的!”冷锋猛地一拍桌子,打断了云逍的话,他眼中早已没有了之前的迷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笃定。

“这还用问吗?!”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除了齐知远那个卑鄙无耻、狼子野心的狗贼,还能有谁会做出此等下作之事?!”

“苏眉的资质和声望,都远在他之上!首席大弟子之位,本该是苏眉的囊中之物!《道衍天章》的传承,也理应由她来继承!齐知远那狗贼,自知在光明正大的竞争中绝无胜算,便怀恨在心,暗中设下了这个歹毒的圈套!”

冷锋此刻的语气,虽然依旧带着不满,但更多的是一种“我早就看透了一切”的愤懑和对苏眉遭遇的深深不平。

“他定是趁着魔窟异动、书院大乱之际,暗中潜入藏经阁,盗走了《道衍天章》,然后又一把火将所有痕迹烧得干干净净,再将所有的脏水都泼到苏眉身上!让她身败名裂,被逐出师门!如此一来,他齐知远不仅能名正言顺地坐上首席大弟子的位置,更能将那本《道衍天章》据为己有!”冷锋越说越激动,脸上的肌肉因为愤怒而微微抽搐。

云逍和丹心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了然。

看来,在冷锋心中,齐知远早已是板上钉钉的“幕后黑手”,他所有的行为动机,都是基于这个前提来进行解读的。

云逍放下玉筷,语气平静却带着审视:

“冷都尉。”

“既然您认定苏眉当年之事,皆是齐知远一手策划陷害。”

“我们办案是要讲证据的,还要讲究动机。”

“且不说还没有什么证据。”

“那么,如今这合欢宗女修接连惨死,又与他齐知远有何干系呢?”

“他图什么?”

冷锋正端起酒碗,闻言动作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戾气,将酒碗重重放下:“那还用问?必然是那狗贼贼心不死,想用这些弟子的性命来要挟苏眉,或者……嫁祸于她。”

云逍微微摇头,眼神锐利起来:“苏媚宗主如今修为已至元婴,合欢宗在昭文州亦有根基。”

“她又岂会眼睁睁看着齐知远如此残害她的弟子,而无动于衷?”

“这不合常理。”

丹心也适时开口,声音清冷:“没错。若苏媚真有反抗之心,以她的手段,未必不能让齐知远付出代价。除非……她有难言之隐,或者另有所图。”

云逍继续追问,语气更加直接:“况且,齐知远当年觊觎《道衍天章》和首席弟子之位,尚有动机陷害苏眉。”

“可如今,他已是稷下书院位高权重的副院长,名门正派,根正苗红。”

“他又有什么动机,要去沾染这等吸干女修、手段邪异的命案?”

“这对他有何好处?难道不怕自毁前程,身败名裂吗?”

云逍目光灼灼地盯着冷锋,一字一顿地问道,声音带上了一丝冰冷的审视:

“冷都尉,您如此笃定是齐知远所为……”

“该不会是你想借我们镇魔司这把刀,去对付齐知远这个‘情敌’?”

“或者说您想借刀杀人,冷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