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很快,那道人影又出现在了卫承的观测范围内。
江时鸣先是办理了一些手续,随后转身走向寄存处,动作娴熟地把包放好。之后他背对着门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接着朝着磨砂玻璃后面走去,很快便又消失不见了。
卫承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目光紧紧地盯着玻璃幕墙,直到他再也看不清玻璃后面的任何动静。
然后他迅速拿起桌上的水杯,仰起头,给自己灌下了一大口冷水。
冰凉的液体顺着食管急速流下,试图浇灭他内心燃起的那股无名的燥热。
他咬着舌尖提醒自己,健身房怎么说也是个人多口杂的公共场合,自己应该等待,应该蛰伏,应该等人从里面出来,在对方回到住所换衣服的时候出现在对方的房门口……
卫承的心脏在冷水浇灌下依旧震耳欲聋地咚咚跳着,就在他终于能压抑下那股冲动,决定转身去处理工作的时候,又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了。
纪泽润伸着懒腰,戴着一顶时尚的棒球帽,浑身散发着青春活力,从街道的拐角处晃悠出来。
他一路晃到健身房门口,停下脚步,掏出手机核对了一下屏幕上显示的店名,随后,他伸手推开了健身房那扇玻璃门……
卫承的防御机制对这个人过敏。
他再次被钉死在原地,目光不由自主投进那建筑物内。
江时鸣出现的时候已经换好衣裳,宽松的黑色运动背心衬得他胸口一片雪白,轻便的短裤仿佛原地跳一跳都会露出大腿内侧白净的肉。纪泽润就和穿成这样的江时鸣伸手打了招呼,然后两个人不知道聊了什么,不多时便并肩再次走进了磨砂玻璃后……
目睹这一幕的卫承,双手不知不觉间紧握成拳,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苍白的颜色。
纪泽润是个很好的人,他年轻、聪明、友善、有天赋。
卫承清楚知道自己并不惊诧他和江时鸣会因为一次共同录制就结成朋友,也并不恼恨他们两个此刻的相熟。
只不过在他的眼里,纪泽润已经被异化成一个标注着“天才”的符号,正正好好契合了他那扭曲的爱情观。
——天才唯有天才能与之相配。
健身房,和那些双人竞技游戏一样,是卫承绝不会和江时鸣一起出现的地方。
因为卫承完全无法承担被江时鸣看穿自己的普通这一后果,哪怕是踢毽子的时候少了江时鸣一个,他都会忍不住开始自省,开始做江时鸣主动离他而去的噩梦……
所以江时鸣曾经质问他的那些话完全没错。
在分开的这些年里,卫承总是偷偷庆幸,他们俩的终局是由自己的一句“分开”开启的戏码,这样他午夜梦回时也不必总是想到那瞬间空荡的房间,反而有理由安慰自己,你并没有被人抛弃。
他向来是如此自私的人,做了坏事还要把自己伪装得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