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弦月被望不见的浓云遮蔽,星光仍来不及倾洒,于是抬眼只剩一片墨蓝的天。
走出琴行,亲切地把里面所有东西都恢复成原样,两个轻装简从的人就这样赶上了末班的地铁,直达候机厅。
坐在机场大厅冰凉的椅子上时,江时鸣都有些恍惚,不知道到底是卫承有病还是自己有病。
——他在路上买了张清晨飞洛阳的机票,与卫承的目的地南辕北辙,但总归有票的他能和卫承一起通过安检,在候机厅里吃一顿夜宵了。
夜宵一是在出地铁口的时候,地下走道里一位老人卖的香蕉。
那老人家看起来很可怜,剩下的香蕉也只剩下小半把,价格也不贵,于是江时鸣索性全买下来了。
买卖全程卫承只在一边冷眼旁观,直到他们走远才出声道:“你还是那种会在地铁出口买大学生卖的笔的人啊。”
“你要提醒我那人可能只是在博同情吗?”江时鸣脸上没什么表情,“那也挺好的,这个时间段还会在这儿奔波的除了我们两个,还有谁会在一时心软买了东西后发现被骗了,还不会心疼这些钱的呢?”
当然,他买这些还有个更朴实的原因。
“而且我突然想吃了。”
于是这小半把香蕉在过安检以前就被吃得只剩下了两个。
夜宵其二,是来时路上买的几样冷吃。香肠、鸭肉和肉冻。两个人手上各自套着个塑料袋,就这样自然而然地把东西慢慢瓜分得一干二净。
两人之间的氛围,平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卫承自然而然从江时鸣手上接过香蕉皮和沾着油的塑料袋,把它们投进离这儿不远处的垃圾桶内,然后下意识从口袋里拿出纸巾……
他又把纸巾塞了回去。
他说:“自己把手擦擦。”
江时鸣就这么乖乖坐在座位上擦手,并暗自觉得卫承买的纸巾质量好像是比自己的好一些,该不会这家伙还有纸巾的代言吧?
卫承在他身旁落座,座椅随着这轻微的动静发出一丝声响。
随后是短暂的沉默无言。
两人之间长久以来默默积攒的那些复杂情绪,此刻如同紧绷到极限的弦,只能支撑他们维持片刻岌岌可危的相安无事罢了。等到这点微薄情分用尽,他们也就到了该彼此责难的时候。
“有时候我真的很佩服你,”卫承率先坚持不住,他内心摇荡的恨与爱始终冲撞着,现在终于寻了个出口,一口气便要涌出来,“不管对什么人,你都能一视同仁。”
江时鸣抬头看他,脸色骤然冷极了:“你是觉得我对你的态度太好了吗?”
“你对我很好吗?你这么觉得啊。”
卫承于是咧开嘴笑了。
“我还以为我们两个的关系和旁人不太一样呢,现在看来都是我爱自作多情。”
“少在那儿给我七拐八拐的,”江时鸣又感觉到那股愤怒在胸膛冲撞了,“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好心送你过来,又做错了是吗?”
“我有提到一个‘错’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