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尉拱起手道:“祖主簿和奋威将军已经走了四五个时辰了,此时恐怕已经到了潼关。现在天色已晚,你们不妨先在城里宿营,明日一早再走。”他的右手手背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痕。
这道伤疤让马清想起那夜城门大开,张方军进入洛阳时,一名冒死反抗的屯长。当时他奉申翼之命,以一个什阻挡一个屯。双方正要交锋时,正好停战令到达。
“洛阳围城时,都尉可在西明门任屯长?”马清问。
“哦,是你。”都尉显然也认出了马清,他伸出手指指着马清,“你是那个什长?”
“正是下官。”
“真是不打不…哦,你不是东海王的人吗,怎么成了长沙王殿下的人了?”都尉粗糙的脸满是惊愕。
“都尉误会了,马清不是东海王的人,马清的屯长才是。”
“哦。”都尉张着嘴点着头,“他娘的,我的都尉也是东海王的人。”
“敢问都尉尊姓大名?”马清问。
“免贵姓邰,单名一个忠字。”都尉朝马清又拱了拱手,“马屯长,当时你帮我挡了一腿,我一直都记得。”
“邰都尉,你我都是军人,不敢违背上峰的命令。做事但凭良心,将刀口抬高便是。”马清道。
“够义气。”都尉朝马清竖了竖大拇指。
“打这座县城咱们阵亡多少人?”马清看了看城门里的街道。
街道上充斥着无主的箩筐和木箱,散落的衣物,打烂的瓷器,地面上满是羊粪,牛粪和马粪,却没有见着血迹和尸体。街道两边的房屋都大开着,有全副武装的士兵进进出出。
“伤了两个,他妈的,爬城摔下来的。”邰忠抬着头看着城墙,耸了耸肩。
“没遇到抵抗?”马清问。
“没有,这帮关西军真怂。”邰忠一手指着城外,“我们一直马不停蹄的追,追到这里,城门关着,城上没有士兵,我们的士兵爬城上来开了城门。”他有一手指着城内方向,“进来以后,发现城里也没有一个人。”
“太奇怪了。”马清摇着头,“怎么这么轻易就放弃?”
“这就叫兵败如山倒。”邰忠咧嘴笑着向马清解释。
“如果我预料不错,他们一定会放弃潼关。”马清有一阵不祥的感觉,“这里面恐怕有蹊跷。”
“潼关乃是天险,谁会主动放弃?你放心吧,这是河间王技穷了。”邰忠拍了拍马清的肩膀。他扭头看了看马清队伍后的辎重车:“这湖县的粮食可多得是,他们逃走时可一点都没有烧。今夜给你们管够。明天把你们车里装一批粮砖,糗糒丸,腶修,芜菁菹。”
马清原本想连夜去追祖逖,又想这里到潼关只有一条路,而且都是险路,便打消了夜间出城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