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尸体虽然没有被蒙上脸,也没有被套进裹尸布,却也都被精心打理过。
有头的尸体都闭着嘴巴和眼睛,身上的血迹都被擦干净。一具穿深灰色深衣皱着眉头的尸体被箭射成了蜂窝;一具看起来很安详的穿白色深衣尸体胸口被刺穿一个大洞,将衣服染得一半都是暗红色;一具下巴突出的暗黄色的尸体被砍断了腰,一些尸体断了手和脚,估计是先断了手脚,再被杀死的,还有的尸体脸部扭曲着,有看起来在笑的,有看起来在哭的,让人毛骨悚然。
还有二十多具无头的尸体,衣服都很干净整洁,不像是战场上丢的命。
马清找了一个和自己身材差不多,胸口被槊刺了一个洞,头上带着白帢帽,白帢帽上扣着一顶半截头盔,表情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般的绛色尸体。他将尸体上的衣裤扒下,带上白帢帽和头盔,将旁边一具尸体拖过来压在这具尸体上。使得在远处的士兵不容易发现这里的异样。
马清提着扒下的衣裤猫腰跑到帐篷区域,他避开帐篷外烤火的军士,来到两个帐篷间的一个夜营灯照不到的黑暗处。
他解下自己身上绑着刀的腰带,再将从尸体上扒下的衣裤套在身上,又将刀挂在腰上。
衣服大小挺合身,就是胸口上有一个酒杯大小的洞,洞周围有一大片暗黑的血渍。好在血渍和绛色衣服颜色对比并不强烈,胸口上的洞在黑夜里也不明显。只是这口蜀刀太扎眼,尤其那个兽吞的鎏金环首很容易被看出不是士卒用刀。
马清按白天勘察的路线南走,一手捂住刀的兽吞鎏金环首。他的这身绛色戎服帮了他很大的忙,有好几次都被帐外烤火的士兵发现,没有人搭理他,还遇到一队巡逻队,也没有受到盘问。他内心的紧张感稍稍减弱了很多,胆子也越来越大。
走了两里路,鼻孔中隐隐闻到一股肉香,他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他这才感觉到饥肠辘辘。之前因为紧张被驱散了的饥饿感又回来了。
马清循着肉香一路过去。肉香越来越浓烈,转过两个外面无人的帐篷后就听见了说话声,他顺着声音和肉香过去,又转过了一个帐篷。
浓烈的肉香扑鼻而来。右边有一个比其他帐篷都大一些的帐篷,外有火堆燃烧的火光闪烁。
马清朝火光方向轻轻过去。
“这个好了。”一个粗嗓门的声音。
“放这儿。”一个稚嫩的声音。
马清隐在毛毡搭成的帐篷背后,探头朝那里张望。
两个身着黄色戎服的士卒正架着火烤肉。
铁架子上搭着四块看起来有五斤那么大的肉块。一名士兵左右转着铁钎子在烤,另一名士兵用削刀将烤好的肉在盘子里剔骨切块。直径约两尺的盘子里已经快装满了,另外一个同样大小的盘子里放着几块没有剔干净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