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树林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风声都消失了。代海燕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我话语中那毫不掩饰的、近乎绝望的冷酷。她的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更加苍白,眼中最后一点温度似乎也熄灭了,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幽暗。
她抬起头,直视着我的眼睛,那目光不再是之前的锐利或坚定,而是一种近乎空洞的平静,仿佛已经看透了这棋局的终点,也看透了人性的底线。
“决心……” 她轻轻地重复着这个词,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自嘲,“Sky,事到如今,我们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她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说道:“从我踏进这潭浑水,从我知道那些不该知道的秘密,从我被送进那个不见天日的房间开始……我就已经没有退路了。要么成为猎人,要么成为猎物。你现在问我有没有决心?”
一丝疲惫而悲凉的笑意浮现在她唇边,却比哭泣更让人心寒:“我没有选择,不是吗?如果心软和后悔能换来生存,我当然愿意保留它们。但如果只有恶毒、凶狠和残酷才能活下去……那我只能学着变成那样的人。”
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软弱和犹豫都驱散出去:“至于舍弃……或者被舍弃……”
她的目光移开,望向远处无尽的黑暗,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带着令人心悸的决绝:“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只能说明我们技不如人,或者……运气不好。谈不上后悔,也……没有资格心软。死人,是没有资格谈论这些的。”
她重新看向我,眼中那份空洞的平静里,似乎又燃起了一点微弱却执拗的火焰,那是被逼到绝境后,为了生存而不惜一切的狠厉:“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像你说的那样‘毫不心软’,但我知道,如果需要,我会尽力去做。因为我不想再做任人宰割的猎物。”
她的话语像是在回答我,又像是在对自己宣誓。这残酷的棋局,已经将她逼上了绝路,她只能选择披上最坚硬的铠甲,哪怕那铠甲是用自己曾经珍视的一切锻造而成。
听完代海燕那如同宣誓般决绝的话语,我沉默了片刻,然后伸出手臂,将她紧紧拥入怀中。这个拥抱没有丝毫温情,更像是一种冰冷的契合,两个同样被卷入黑暗旋涡的灵魂,在绝望中寻求着一丝虚无的依靠。
我低头,吻上了她的唇。这个吻同样冰冷而深沉,带着一丝掠夺和确认的意味。舌尖交缠,没有情欲的火花,只有彼此都能尝到的苦涩和决绝。这不仅仅是一个吻,更是对刚刚达成的那个残酷共识的最终确认——在这场游戏中,我们是同谋,是战友,也是随时可能互相舍弃的棋子。
代海燕没有回应,也没有抗拒,只是任由我吻着,身体僵硬,眼神空洞地望着我身后的黑暗。片刻之后,我松开了她,最后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然后我转身,毫不留恋地消失在小树林的阴影中。
代海燕独自站在原地,夜风吹拂着她略显凌乱的发丝,她缓缓抬手,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自己冰冷的嘴唇,仿佛上面还残留着我那冷酷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