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消毒水的气味刺鼻,刘峰攥着诊断书的手微微发抖,指节泛白。
肝癌晚期,癌细胞已经扩散,医生说他最多还有一周时间。
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是女友林小柔发来的消息:“我们分手吧,我不想后半辈子都耗在照顾病人上。”
刘峰盯着屏幕上的文字,喉咙发紧,仿佛有团棉花堵在那里。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却暖不了他冰凉的心。
曾经说好要一起看遍世间风景的人,在他最脆弱的时候,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而在病房角落,一直默默削着苹果的周蓉,手猛地顿住,苹果皮 “啪嗒” 掉在地上。
“小峰,别听她的。”
周蓉蹲下身捡起果皮,声音有些发颤。
她和刘峰从小住在同一个军区大院,两家老爷子都是从战火里走出来的老兵。
周蓉的爷爷曾是某野战军的炮兵团长,在抗美援朝战场上亲手击落过美军战机;
而刘峰的爷爷作为老首长警卫官,跟着部队走过雪山草地。
两家的军功章在军区荣誉室里并排陈列,见证着他们从穿开裆裤就开始的情谊。
“你忘了我们在靶场比赛打弹弓?你输了还耍赖,把我弹珠全抢走。”
她强笑着回忆,眼底却泛起泪光,“现在这点病,一定能扛过去。”
回到家,老旧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爷爷正坐在藤椅上,戴着老花镜擦拭那把陪了他几十年的配枪。
老人的背已经佝偻,脸上布满岁月的皱纹,但眼神依旧锐利,那是经历过长征、与日寇浴血奋战留下的印记。
作为老首长的警卫官,爷爷这一生,把青春和热血都献给了国家。
“小峰,怎么了?”
爷爷察觉到孙子的异样,放下手中的枪。
刘峰强忍着泪水,挤出一丝笑容:
“没事,爷爷,就是工作有点累。”
他不想让年迈的爷爷担心,可爷爷那双经历过无数生死的眼睛,又怎会看不出他的异常。
周蓉默默站在一旁,握紧了手中的药盒,那是她跑遍整个城市才买到的进口止痛药。
她想起小时候,刘峰的爷爷总爱给他们讲长征路上吃皮带的故事,而自己爷爷则会炫耀用缴获的美军罐头哄他们两个小娃娃的趣事。
深夜,刘峰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听着爷爷房间传来的轻微鼾声。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墙上,映出他单薄的身影。
他想起军区大院里的梧桐树,夏天周蓉会偷偷爬上树给他摘最甜的果子;初中被同学欺负,也是周蓉哭着跑到自家老爷子那里告状,两位老人带着军帽往学校一站,吓得欺负他的人再也不敢露面。
可现在,他连活下去的资格都快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