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婆婆见沈清不说话,从她手中夺走那张断案,惊慌的举着那张纸,四处问:“谁识字?谁识字啊?帮帮我,帮帮我!”
一直躲在人群边上的妇人见她实在可怜,走过来拿过她手中的断案,读了出来:“关原城吴氏灭门案断案。
“文帝三年冬月初三子时一刻,关原城府衙接城西布坊王氏报案,城西吴某阖家六口身死宅中。本官即刻着捕快、仵作赶赴现场勘查,依律循法彻查此案。”
“案发宅邸门窗完好,无撬砸痕迹,室内无财物失窃迹象。六具尸首横陈堂屋,最小死者年三岁……疑为同一人作案……”
“经仵作检验,六名死者均因喉骨碎裂、失血而亡。凶器应为锋利长刀,刃长约一尺三寸,宽两寸,记录于尸格……”。
妇人读不下去了, 断案中所记细节过于翔实,关婆婆只怕承受不住。
关婆婆见她停了,忙抓着妇人的手问:“怎么不读了?这上面没说到我女儿啊?我女儿呢?”
沈清抬头,问守城的官兵:“敢问军爷,吴夫子一家葬在何处?”
城北乱葬岗。
沈清看着关婆婆在女儿的坟前哭,颇觉造化弄人。
原本关婆婆的儿子儿媳双双病故,她带着孙子无处可去,给女儿写了信,想着来关原城离女儿近些,也能照应关寿一二。
没想到,关婆婆的女儿竟也丧了命。
也不知关婆婆要何去何从。
已经到了关原,她也该想办法去南安城了。
关婆婆哭了很久,中间还哭晕了好几次。
关寿哑着嗓子把她喊醒,祖孙二人抱在一起又是一阵痛哭。
沈清站在一旁默默的陪着。
安慰人,她实在不会。
等关婆婆哭得没力气了,沈清才带着她们祖孙二人返回城门。
流民们都不肯走,围在关原城的城门,等着关原城的官老爷给他们一条生路。
安顿好祖孙二人,沈清便开始生火。
关原城内进不去,今天又格外的冷,今天不知道有多少人熬不过去。
刚生好火,先前那个妇人又凑了过来:“我没有火折子,借我个火。”
沈清没说话,随手抽出一根烧得正旺的柴丢在地上:“离远点儿。”
妇人冷哼一声,拿着火就走了。
谁稀罕跟她在一块!
今天这个人一说话,立刻就被好几个人盯上了。
有钱还有路引。
别说关原城不开,就是关原城开了,这个看着就一副短命相的女人也逃不过去!
关婆婆夜间就病了。
关寿守着她,不停的喊祖母。
沈清听不下去,化了水喂了一颗丸药,又守了一夜,关婆婆才醒过来。
见她仍是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样子,沈清也不知如何安慰,只拍了拍她的肩,说了一句:“还有关寿呢。”
如今关婆婆的儿子女儿都死了,只一个年幼的关寿。
关婆婆若是不能振作起来,只怕关寿也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