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传来战马嘶鸣时,上官婉儿发现李琰的指尖在流血,而那些血珠并未滴落,反而沿着磁力线向浑天仪汇聚。\"当年宇文恺设下此阵,原是要用活人磁脉引动天地...\"她的话被突然增强的地动打断,岩壁上浮现出模糊的刻痕,正是宇文恺当年督造龙首渠时的手书,\"甲子之期,以血为钥,以心为引...\"
西市废墟的焦木堆里,武玥的剑尖突然顿住——三枚淬毒袖箭的破风声带着磁啸,正是大食刺客特有的手法。她旋身甩出半片磁甲护心镜,镜面反射的磷火照亮了阴影里的粟特商人,对方撕下面皮的瞬间,额角的刺青暴露了身份——泉州海战漏网的大食首席工匠。
\"磁经残卷在哪?\"大食人的水密筒在掌心转动,筒身刻着波斯文的星象图,\"崖州磁岛的秘密,只有宇文家的磁经能解!\"武玥的剑劈开水密筒的刹那,镀金信鸽带着毒雾飞出,却被上官婉儿掷出的磁石网缠住羽翼。鸽爪铜环与磁网相激,半张海图飘落的瞬间,裴九娘突然低呼:\"坐标在天枢星位!磁岛果然在北斗所指之处...\"
大食人趁机掷出磁爆弹,炸开的蓝光中,武玥看见对方手腕的刺青正是当年在泉州沉船发现的图案——那是宇文氏标记磁脉节点的符号。她的剑追上刺客背影时,对方已消失在磁暴形成的雾障里,只留下半块刻着\"震卦\"的玉牌,边角磨损处露出\"恺\"字残笔。
子夜的龙首渠水面结着薄冰,李琰带着三十名死士潜入暗河,磁指南针在掌心疯狂旋转,指针竟指向头顶的河床。当刻着宇文恺题字的青铜闸门映入眼帘,他摸了摸怀中发烫的《磁经》,将三十条铜鱼放入水中——这些机关鱼的鳞片用冷锻磁钢制成,鱼腹内的磁针正与闸门齿轮的磁石共鸣。
铜鱼卡住齿轮的瞬间,河床传来石破天惊的轰鸣。李琰看见水下深处浮出巨大的磁石巨轮,轮辐上刻满洛书符文,每道纹路都在吸收着暗河的磁流。\"快退!\"他拽住上官婉儿的手腕时,永济渠的水流突然逆流,长安城百零八坊的铁器同时发出蜂鸣,远处天津桥的残骸在磁暴中升起淡淡金光。
武玥的火箭从皇城角楼射出时,磁石巨轮已转动三圈。箭尾的硝石囊精准落入轮心,剧烈的爆炸掀起十丈高的水柱,蓝色的磁焰与红色的硝火在空中相撞,形成短暂的星云状光团。李琰看见巨轮中央的凹槽里,静静躺着半块刻着\"龙首\"二字的玉符,正是宇文恺当年建造水渠的信物。
黎明的天津桥畔,崔光远的范阳铁骑正在清扫残敌。焦黑的桥基下,李琰捡起半片磁甲,上面还留着郭虔瓘的血手印。河西快马送来的战报浸着沙砾,说安西残部最后结成的圆阵,连吐蕃人都绕道而行,因为那些插在戈壁的陌刀,在磁暴中竟排成了北斗七星的形状。
上官婉儿望着东南方渐隐的星芒,指尖抚过李琰掌心的针孔——那枚七夕银针已深深嵌入肉里,周围的皮肤形成淡蓝色的磁纹,恰似北斗七星的排列。\"宇文恺的局,从建造龙首渠时就开始了。\"她望着远处骊山方向渐渐平息的磁雾,忽然想起废墟中发现的海图,磁岛的位置正在北斗所指的南海深处,\"他用整座长安城做棋盘,而我们...都是棋盘上的磁针。\"
李琰摩挲着海图上的磁岛标记,忽然听见上官婉儿轻声说:\"磁暴平息时,我看见巨轮凹槽里的玉符,刻着'天佑大唐'四字。\"晨风吹过她凌乱的发丝,发间还沾着矿洞的磁粉,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银光。他忽然想起昨夜在矿洞,磁脉将两人吸向岩壁时,那瞬间的唇齿相触,竟让浑天仪恢复了运转——或许,这就是宇文恺留下的生机,以人心之磁,镇天地之磁。
远处传来金吾卫清点伤亡的报数,天津桥下的河水已恢复平静,唯有偶尔泛起的细微波纹,还带着些许磁粉的微光。李琰望向宫城方向,那里正升起新的炊烟,而他知道,这场关于磁脉的争斗,不过是更大棋局的开始。怀中的《磁经》残卷又烫了烫,新显形的字迹写着:\"磁岛有眼,观星定极,得之者,掌天地枢机...\"
上官婉儿忽然握住他的手,将那枚嵌在掌心的银针轻轻转动,北斗状的血痕竟与天空的星图重合。她笑了,眼尾的朱砂痣在晨光中格外鲜艳:\"下一站,该是南海了吧?\"风掠过桥面,带着些许海的气息——尽管此刻他们还在长安,但磁岛的召唤,早已随着北斗星的指引,融入了渐起的晨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