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需要’。</p>

结果就被伊妮德拒绝了：“不需要，格兰特。做好你该做的。”</p>

如果说这句话的是另一个‘本该成为审判长’的人，乌鸦绝对会低头称是，完全听他吩咐。</p>

但自己面前这女人…</p>

因为她的不作为，已经死了太多忠诚、虔诚、勇敢无畏的兄弟姐妹了。</p>

乌鸦想到这才堪堪蹙眉，裹着风衣向前探身：</p>

“这十年来已经有太多执行官白白死去。虽然那大个儿怪胎领着的两个小怪胎都不大招人喜欢，但坦白说，他们的确算得上审判庭的希望——勉强可以算‘有天赋’。”</p>

“如果你想让他们死，起码死在伦敦，方便我联系永寂之环的人，给他们提供三口上好的棺材，以及一个符合怪胎长眠的墓园。”</p>

伊妮德失笑：“如果你能坦诚点，格兰特，你会招人喜欢的。”</p>

“一把刀只要锋利，脆弱的装饰剑没机会后悔。”乌鸦紧紧盯着伊妮德，试图从她的表情观察出点什么——但他并不擅长和女人打交道，尤其是…狡猾的老女人。</p>

“仙德尔·克拉托弗不能出事，你应该清楚。”</p>

“罗兰·柯林斯，一个几乎能被所有教派追逐的天才，一个天生仪式者。”</p>

“费南德斯·德温森，被冠以称号的，拥有秘术器官的前途远大的仪式者。”</p>

乌鸦依次念过三个人的名字。</p>

他在提醒伊妮德。</p>

提醒这从不把执行官性命当回事的冷酷上司，提醒她这个小队里的每个人都格外重要，希望她之前说的‘改变’并非一时兴起。</p>

——费南德斯带队离开后，本该在两天前折返审判庭，若被其他事绊住，也该有信回来。</p>

信的确有。</p>

但署名人却是个没听过的。</p>

这无疑让乌鸦察觉，布里斯托尔必然发生了什么。</p>

“信？哦，只是无关紧要的事。”</p>

“所以那三个傻瓜，在信封上写了别人的名字，跋涉而来只为告诉我们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乌鸦讥讽：“你应该告诉我，信封里是一张白纸，说不定我就信了。”</p>

伊妮德托着腮，笑眯眯回道：“你该尝试信任你的审判长了，格兰特。”</p>

乌鸦黑着脸：“十年前我没有跟克什亥离开，就已经证明比起他，我更乐意信任你——但你干了什么呢？”</p>

伊妮德摇头：“十年前你没跟克什亥离开，不是因为更信任我——是因为你是个废物。克什亥看不上废物。”</p>

男人冷面而对。</p>

黑袍里的手指渐渐收紧。</p>

“他不需要你，一个并非「审判」的废物，就这么简单…嗯？你不会真有别的不切实际的幻想吧？”</p>

“不要这样，格兰特。请承认自己是个废物，承认你在虚构一个伟大的形象——别告诉我，在你心里，克什亥已经比黛丽丝还伟大了。”</p>

乌鸦倏然起身：</p>

“我看现在，这儿已经是‘你的’审判庭了，对吧？”</p>

他不听回复，一阵风般头也不回的往门口去。</p>

“格兰特。”</p>

脚步一顿。</p>

伊妮德缓缓扭过头，褐眸里燃起一朵金色的烈焰。</p>

“告诉我，你‘原本’该去哪。”</p>

乌鸦察觉到，整个房间的温度在不断升高。</p>

非常快的升高着。</p>

他咽了口唾沫，身上的不舒适感越来越强。</p>

这间房，这栋建筑，整片审判庭的领地。</p>

在和这可怕的女人共鸣着。</p>

“…伯明翰。”乌鸦轻声道。</p>

“很好，那么，就按照你‘原本’的行程，少管闲事，好吗？”</p>

阵阵热意包裹着他的皮肤，仿佛拔出利剑静等号令的士兵。</p>

“…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审判长大人。”</p>

砰。</p>

门被摔上了。</p>

伊妮德并不在意格兰特，一个连高环都没到的仪式者。</p>

她不在意他，或者费南德斯，或更多的谁，谁，对自己的不尊敬。</p>

她不在乎。</p>

一些‘生物’——她只能称他们为‘生物’——这些生物对她来说无关紧要，就像墙角张牙舞爪的蜘蛛或企图攀上长裙的黑蚁。</p>

她只要达成自己的目的，除了她眼中的，其余任何生物都不重要。</p>

至少在这个世界上如此。</p>

伊妮德轻轻捡起桌上的信封，送至烛火下。</p>

那信逐渐褶皱、焦黑，当烈焰焚烬后，只余一捧灰烬。</p>

她端起茶杯，眼中尽是冷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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