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古星域——九重天遗。
此为九重最顶峰,往下俯视便是一个整个星域之地。
按理来说,此处是天道所在之地,监管星域所在,可正如神弃之地一样,这里连天道都不愿意垂眸。
最大原因便是羽灵渊之地,能够镇压一尊黑暗禁忌,所要涉及到的诸多隐世大能,多不胜数。
在这里,却意外有着一块小型草药田,沾着露水的叶片在微光中泛着奇异的幽蓝。
忽然,一阵窸窣声响打破寂静,背着柴斧的樵夫拨开齐腰高的艾草,粗布衣襟上还沾着半山腰的晨霜。
他望着眼前这片不属于尘世的药田,直到边缘处,微微低头看向这片星域。
在恒古星域最中心处,一处巨大墨色漩涡,不断吞噬着这天地源气。
\"第七次了。\"
樵夫喃喃自语,握紧腰间祖传磨得发亮的柴刀。
“若这恒古边域封印未破,你就算是穷极一生,也莫想从这羽灵渊爬出来。”
自三宗的黑石封印悄然破碎,尽管只有少数部分的人知晓,可这羽灵源不时动荡几下,便足以说明问题。
羽灵渊,一层层古老禁制封印在此,却依旧挡不住那深渊气息向外蔓延半分。
暗红雾气如活物般顺着禁制裂缝渗出,所过之处青砖寸寸皲裂,苔藓裹着黑雾疯狂生长。
守渊弟子持剑的手开始不受控地颤抖,青铜剑上倒映着同伴逐渐猩红的瞳孔——那些被深渊气息侵蚀的同门,正咧着嘴角,指甲如兽爪般刺破掌心。
\"快...快通知长老!\"
为首弟子话音未落,脖颈已被利爪洞穿。
温热的血溅在禁制符文上,原本流转的金光突然转为妖异紫芒,整座渊台剧烈震颤。
地底传来锁链崩断的轰鸣,千百道裂痕自深渊底部延伸至地面,
无数扭曲的黑影顺着裂缝攀附而出,它们的躯体似人非人的,流淌着黑色粘液,所触及的一切都开始腐化消融。
远处大大小小宗门警钟骤响,可钟声未落便被凄厉的嘶吼淹没。
镇守四方的护山大阵泛起涟漪,数位长老凌空而立,掌心凝聚的法诀却在触及黑影的瞬间被吞噬。
\"这不是普通魔气!\"
白发长老瞳孔骤缩,他袖中祭出的镇魔幡竟在黑雾中扭曲变形,化作缠绕着的白骨长鞭。
暴乱的黑影开始向山下席卷,所到之处草木成灰,大小城池瞬间沦为死寂炼狱。
山脚下的孩童蜷缩在母亲怀里,惊恐地看着黑雾中浮现的巨大头颅,那双空洞的眼窝里,燃烧着与羽灵渊禁制同色的幽紫火焰。
而在深渊最深处,一道模糊的身影缓缓睁开眼,咧开的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仿佛在嘲笑这些自以为能封印它的蝼蚁。
“去吧 ,去撕裂开来那边域封印,为我们的主,开辟道路。”
黑袍人从深渊中踏出,身旁还有许许多多各大宗门长老及弟子,眼中被一抹血色吞噬,变成黑暗深渊的仆从,再无半分活人气息。
天穹骤然裂开蛛网状的暗纹,九重天外传来金铁交鸣的轰鸣。
镇守边荒的星辰剑阵泛起刺目血光,三百六十位星宗长老以本命精魂为引,
将万千星辰之力凝聚成斩魔巨刃,却在触及黑影的刹那寸寸崩解。
无数星辰碎片如流星雨坠落,在大地上灼烧出深不见底的沟壑。
\"原来这就是三宗的底蕴?\"黑袍人抬手轻挥,被腐化的长老们化作漫天骨雨,在虚空中重组为遮天蔽日的骨龙。
骨龙嘶吼着撞向边荒封印,古老的阵纹在接触的瞬间迸发璀璨光芒,却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
边荒封印的裂缝越来越大,宇宙深处传来令人心悸的威压。
而在这绝望的战场上,零星闪烁的灵光仍在顽强抵抗,他们或许渺小如尘埃,却在用生命守护着最后的希望。
“如今因我们一己私欲,而导致如今状况,我已无颜再面对天璇历代先祖。”
天璇掌门——齐北山,似乎已经老去,曾经中年模样的他,如今已经白鬓满头。
他将星陨剑插在宗祠身前剑位上,俯身叩拜三次,随后起身推门而去。
天璇广场上,往常都是各峰弟子在此参悟宗门先辈留下的剑道镌刻及功法,而今日,所有弟子却反常集合在此,目光望着从神峰下一步步走下来的齐北山。
“掌门……”
寒霜峰主出言,想要说些什么,北天峰主却伸手制止了他,摇摇头叹气几声。
如今的北天峰主,从边境归来,虽然与平时并无一二,可若是仔细感受,不难看出,他已没有多少时日了。
齐北山步伐沉重,每一步都似踏在众人的心上。阳光穿过云层,却照不暖这压抑的广场,蝉鸣声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他走到广场中央,抬手示意弟子们不必行礼,嗓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天璇蒙难,我将掌门之位,交予北天师弟。”
北天峰主身形微晃,喉结滚动数次才挤出话语:“师兄,这是何苦……”
“若非我被利益蒙蔽双眼,今日局势又岂会如此?。”
齐北山的目光扫过众人,停在寒霜峰主攥得发白的拳头上,
“禁地内的魔影现世,如今虽被封印,可我既为掌门,便该担起罪责。”
他突然解下腰间天璇玉佩,玉佩坠地时清脆的碎裂声,惊飞了树梢的寒鸦。
人群中传来低低的抽气声。有女弟子忍不住啜泣,年轻弟子握紧了剑柄,却无人敢上前阻拦。
齐北山最后回望一眼巍峨的天璇主峰,转身走向山门。
风卷起他的衣摆,伴随着他离去。
“掌门!”
寒霜峰主终于冲破阻拦,却在北天峰主的目光中僵在原地。
只见齐北山停在山门前,苍老的背影融入暮色,声音随风飘来:“从此世间再无齐北山,唯有一介……赎罪之人。”
夜色渐浓,天璇弟子仍立在广场上。
北天峰主拾起那半截玉佩,望着玉佩上“天璇”二字,忽觉掌心刺痛——不知何时,玉佩锋利的断口已将他的手划破。
远处,齐北山的身影消失在雾霭中,而他身后的山道上,蜿蜒的血痕正被山雨一点点冲刷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