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用了漆毒。\" 老人不再伪装,喉咙里发出\"咯咯\"的笑声。他的皮肤开始大片剥落,露出下面青铜色的肌肉纤维,关节转动时发出金属摩擦的刺响。
\"大人......也来......当傀儡?\"
子奚的剑光一闪,老人的右臂齐肩而断。没有血,只有金色的黏液喷溅而出,落地后竟像活物般蠕动着爬回主人身边。断臂的手指还死死攥着刮刀,刀面上的郑国渠纹路突然亮起红光,渠线延伸至刀柄,组成一个熟悉的符号——归墟。
水车突然加速旋转,轮叶上的青铜丝崩断,像无数细蛇在空中飞舞。陶缸里的漆液沸腾起来,菌膜破裂,露出底下浸泡的东西是人的牙齿。
上百颗牙齿在漆液中沉浮,每颗牙根处都刻着细小的符文。子奚的胃部一阵痉挛,认出那是吕不韦门客的标记。
\"原来如此......\"
漆毒侵体,青铜为骨。这些牙齿是媒介,将活人变成傀儡的媒介。
老人或者说曾经的漆工已经彻底变形。他的脊椎弓起,肩胛骨刺破皮肤,延伸出青铜色的骨刺。喉咙里挤出的不再是语言,而是金属摩擦的嘶吼。
子奚后退几步,后背抵上一棵漆树。树干突然\"咔嚓\"裂开,树皮下露出密密麻麻的青铜齿轮,齿牙间缠绕着菌丝。整片漆树林都在颤动,更多的\"漆工\"从阴影里走出,他们的皮肤青灰,眼睛泛着金属的光泽,手里拿着各式漆器 ,耳杯里盛的不是酒,而是蠕动的菌丝;漆盒打开,里面装着还在跳动的心脏;妆奁的镜面映出的不是人脸,是青铜傀儡的轮廓。
子奚的左臂符纹突然暴起青光,长生符的残力与青铜脉纹激烈对抗,疼得他眼前发黑。他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刮刀上,刀面的郑国渠纹路顿时活了,渠线扭曲着重组,指向水车底部,那里埋着控制整片漆树林的机关核心。
第一个傀儡扑上来时,子奚侧身闪避,剑锋划过它的脖颈。头颅滚落,断口处没有血,只有菌丝疯狂生长,试图重新连接身体。更多的傀儡围上来,它们的动作机械却精准,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
子奚踹翻一口陶缸,漆液泼洒在地,瞬间腐蚀出嘶嘶作响的白烟。他趁机冲向水车,剑尖刺入轮轴缝隙
\"铮!\"
金属碰撞的火星四溅。水车的底座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巨大的青铜齿轮组,每一个齿牙上都刻着韩非的血咒。
子奚将刮刀狠狠插进齿轮的咬合处,刀身\"咔\"地断裂,但郑国渠的纹路却顺着齿轮蔓延,所过之处,血咒的符文纷纷崩解。傀儡们同时僵住,像是被抽走了提线的木偶。
水车底部彻底坍塌,露出一个深坑。坑底堆满白骨,头骨的天灵盖上全都钻着小孔——是取牙齿时留下的痕迹。子奚跳下去,靴底踩碎了几根肋骨。他在骨堆里翻找,最终摸到一块硬物,半片玉珏,上面沾着干涸的血,刻着\"吕府\"二字。
玉珏背面嵌着一颗牙齿,牙根处的符文与漆工刮刀上的如出一辙。子奚捏碎玉珏,牙齿落在掌心,突然自行立起牙尖指向西北,咸阳城的方向。
共工玄女的笑声突然在耳边响起:\"现在你知道了......\"
\"牙齿才是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