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祖母瞧见孙儿一大早就过来,心里明白肯定有事。
孙嬷嬷十分有眼力见,立刻带着丫鬟们退了出去,轻轻关上房门,自己则守在门口,不让其他人靠近。
荣逸尘上前,恭敬地向荣祖母请安。
荣祖母心疼地拉着他坐下,目光中满是关切:“好的怎么样了,给祖母瞧瞧。”
又接着问,“吃没吃早饭啊?”
荣逸尘耐心地一一回复:“祖母,伤好的差不多了,您不用担心。来时,我已经用过早饭了。”
荣祖母看着他,轻声问道:“尘儿,你是有事找祖母吗?”
荣逸尘微微颔首,认真地说:“祖母,府中的下人,今日遣出府吧。”
荣祖母一脸不解,眉头轻皱:“府中目前都是老人,大部分都是以前跟随你祖父、父亲上过战场的。如果遣出府,祖母怕他们未来受生计困扰啊!”
“祖母,如今是特殊时期,先遣散他们,多给些银子。等风头过了,再回来可好?”荣逸尘劝说道。
荣祖母心里清楚,事情肯定不简单,但她没有多问。
她心道:只要自己这把老骨头还在,就算皇帝再不讲情面,也能保住这些小辈的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于是,她点头同意了荣逸尘的提议。
荣逸尘看着荣祖母满头银发,伸手握住祖母的手,安慰道:“祖母,您放心,一切有孙儿。”
荣祖母慈爱地看着他,点了点头,说:“好,想做什么去做吧,祖母陪着你。”
………
天大亮,在王府外监视的黑衣人只瞧见王府内突然乱作一团。
下人们彼此争吵、推搡,场面混乱不堪。有人叫嚷着:“每日出门都要受盘查,这日子实在没法过了!”
另一个也跟着诉苦:“去外面买些东西,那些商贩都对咱们另眼相看,全然没了以前的热情,哪还有半点尊严,不如出府另谋出路!”
可谁也不知道,那些下人背着人,悄悄抹着眼泪。
他们接过管家冯伯分下来的银子,心里满是不舍。
这里是他们生活多年的地方,对他们而言,荣王府就是家,可如今却不得不暂时离开。
分完银子后,冯伯脚步沉重地回到大厅。
大厅中,气氛也很压抑。
荣祖母神色凝重,端坐上位,身旁的孙嬷嬷满脸担忧,不时轻叹了口气。
荣母眼眶泛红,她紧握着大儿媳李嫣然的手,李嫣然已有四个月的身孕,神情里既有对未来的担忧,又有着身为母亲的坚韧。
五岁的五公子荣小宝,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坐在荣母怀中,睁着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
冯伯上前,声音沙哑地禀报:“老夫人,下人和原来府中的护卫都送出府了。只是护卫长吴老哥,说什么也不肯走,他说没家,这里就是他的家,死也要死在这里。”
说起吴老哥,那也是有一番坎坷经历。
吴老哥本名叫吴二狗,小时候家人为了好养活,才取了这个贱名,长大后他便不让别人叫这名字了。
他追随荣王爷南征北战,一路建功无数。有次回乡探母,却得知母亲早已去世多年。
这些年,他寄回家的银钱被大哥占为己有,吃香喝辣,母亲却被虐待,最终竟被活活饿死。
吴老哥得知真相后,怒发冲冠,当场斩杀了大哥。
这事传出后,他被批判不念手足、沦失道德,还被荣王爷的敌对势力官员下狱,受尽酷刑,脸上被刻字,一切官职和功劳都被剥夺。
荣王爷当时还在前线,听闻此事,用自己的战功换了吴老哥一命,这才了结。
荣祖母看着眼前的情景,心中也不好受,她想把孙嬷嬷和冯伯也放出府去,可话一出口,就遭到两人强烈反对。
孙嬷嬷眼眶泛红,冯伯也态度坚决,说什么都不肯离开。
就这样,偌大的荣王府如今只剩下:荣祖母、荣母、世子妃、荣逸尘、荣小宝、管家冯伯、孙嬷嬷,荣五,还有侍卫长吴老哥,在这未知的风雨前,紧紧相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