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福的担忧一扫而光,笑得像朵菊花似的。
“宝贝,你叫上司马弦月吧,咱们得回请人家。”
“好的!”
下午三点。
前门大街附近大栅栏东侧巷子里,几乎都是炸酱面烤鸭羊蝎子火锅。
周南知道张永福的饭量,秦若水的贪吃,于是要了六人餐。
司马弦月认真打扮过了,一身红色呢子大衣,黑色紧身裤只扣了扣子无腰带、黑色高领毛衣外挂珍珠项链、黑色短靴、手提酷奇包包,头发烫卷了。
“哇!弦月,你这是要相亲的节奏呀,好美!”秦若水打着招呼将她引到包厢内。
“不相亲,追南人。”
“……哈哈,放心追!”
火慢慢烧,汤慢慢熬。
四人吃了将近三小时的羊蝎子火锅涮菜。
九十八一只的烤鸭堂食的确体验感拉满,其温度和脆度是打包体验不到的,配饼皮、葱丝、黄瓜丝和甜面酱都很新鲜。师傅当着大家面,蹭蹭片了108刀,摆盘也整齐。
张永福吃得不过瘾,又点了一碗炸酱面,他尝了下觉得流水线作业让其鲜香差了点意思,“这和兰州牛肉面被青海人搞砸一样!三元的汤面打折两元没肉可以理解,但卖到十元肉薄如蝉翼,这不是砸锅是抢劫!看全国都是兰州拉面,但兰州本地全是牛肉面馆,没有一家以拉面命名……”
“是的,牛肉四元一斤,卖十元牛肉面带半斤卤牛肉,还是很赚钱的,品牌质量没走出去,价格倒是走出去了。”周南觉得这不是个例。
秦若水和司马弦月则聊着穿搭和发型,把一根头发的形成到脱离,质地和特性,受热后的卷曲度,热水淋过后怎么保养研究得能写出论文。
晚上八点前发车,还足足两小时。
行李箱暂存在收银台,四人就去逛广场了。
大家来过多次了,最大兴致当然是拍照,而恰好司马弦月带了新买的佳能相机,她教了张永福一会,然后就站在周南身边,搞得周南有点不会了,她不应该是站秦若水旁边吗?
这只是开胃小菜,后面司马弦月挨个单人拍,然后两两合拍,她说EoS7用的是富士200c的胶卷,余下的一次要拍完,不然会报废。
谁懂呀,反正大家都没玩过。
最后请了路人帮忙,拍了合影,但不管怎么排列组合,司马弦月都是站在周南旁边。
“弦月,麻烦你把哥哥和我的合照多洗几张,咱们的合影各洗一张呀,开学了我们来取,这成本钱你拿着。”
秦若水塞了两张十元钱,她当然婉拒。
秦若水就地买了两根糖葫芦给她了,也许秦若水心中糖葫芦才是等价交换的贝壳。
周南则趁着大家聊天,给周援朝打了电话,嘱咐了什么。
火车终于出发了,一声长长的汽笛击碎思乡愁云,天空深蓝,星星很多,像满心的喜悦在闪烁。
三人开始聊故乡,聊高中趣事。
傻大个非常怀念背麻包,看大门的日子,那时候无忧无虑,课程也少,他在数学的海洋里遨游。
秦若水则满眼星光闪耀,她更多地聊自己在南河里顺流而下的事,说着说着攥紧了周南的手,脸看向窗外,明眸含一汪秋水柔得化不开。
“义母,其实那时候我就知道,你和义父最终会白头到老的。”
“噢,你那时候也没学概率论呀!”
“不,我主要不近视,他晾晒你杏黄裙,还有短——当时以为我睡着了,其实我偷看到他走神了。”
张永福笑得自己都觉得猥琐。
“哈哈,你要聊这个我就不困了。”
秦若水收了下伸直的脚,坐起来手托下颌认真听了起来。
“老张,你挑差不多的说昂,我怎么感觉你越说我越像个变态。”
周南搂住秦若水让靠着坐背,她这样抵近,傻大个很有压迫感的。
“嘿嘿,我就喜欢听怎么滴,要不咱说一下你追司马弦月的事。”
秦若水掐了一把,疼得周南次牙咧嘴。
“义母,那你误会义父了,我俩从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他给你晾裤——就那次情窦初开的,之前我们两家都穷,不敢也不去想,一个礼拜十元生活费,勉强够吃饭,追女孩子不用花钱的吗?”
张永福的话很普通,但非常有说服力,因为秦若水雀跃地给他递给了一根糖葫芦。
“老张,你未来有何打算?”周南问道。
“毕业找个班上,扩招后都没指标了,得赶紧挣钱,我先要让母亲过得安生!”
“读研吧!数学本科,比会玩计算器强不了太多,你这性格适合走科研路线,打工没出路的,对了,义父给你做主了,你选修计算机,我上次见你打字还一指禅。”
周南深给他兄弟搞职业规划,那是上帝视角。
“好的义父,我差点选农业发展经济方面的了,看来要换种思路,我当时还想着给你帮忙搞番茄呢。”
呐,瞧见没!这才是兄弟。
“没事,大傻哥,我这里还有点嫁妆,你好好读书,你考上研我和周南哥哥帮你,咱们有可能还是同学也说不定。”
秦若水的格局天生没有,但可怕的就是没有,这和无限大一个道理,因为在她眼里,家人才是一切,其他的她但凡犹豫一秒都是浪费时间。
看着大家都困了,张永福以光线刺眼为由用外套蒙上眼睛。
秦若水一刻都不能等抱住周南的脖子,周南轻车熟路搂住她的腰,不知道睡没睡得着。
有人怕舟车劳顿,但有最好的朋友和最爱的女人,周南觉得无所谓,29小时太短,纵使千年又何妨。
三份便当,张永福说什么都要掏钱,都被周南挡了回去。
火车上看书多少有点装逼的嫌疑,于是三人打起了牌。
秦若水不是不会配合,而当周南是地主时她总放水,自己是地主时又不忍心赢了周南,于是张永福最大的喜悦就是靠天牌干翻两人,赢了后哈哈哈大笑,输了也嘿嘿偷笑,因为他亲眼看到秦若水两王四个二,没炸出去!
张永福笑得肚子疼,但他丝毫不在意输赢,因为在他生命中除了父母,他很感激有两位真正的手足。他当时很想和周南进一座学校,又进同一专业,还想进一宿舍,但周南比他想得深远,给了他最好的选择。
“义父,你呢?你和义母有何打算。”
“还没想好,不过你可以走金融分析、量化分析师、甚至人工智能这个方向,我觉得你的性格特质、专业长项,有很好的前途。”
周南想了想不管张永福将来在哪任职,都有很体面的生活,若自己万一发展的路上需要这方面的人才,后背都可以交给他。
张永福没想那么多,他觉得周南是他人生路上的拐棍,若拐棍有错那也是自己错了,“好!我努力到优秀。”
“傻大哥,我选修了投融资和财务管理的课程,我感觉未来有用。”秦若水一脸傲娇的表情。
“义父,这个将来怎么样?不过没所谓,有你她这辈子不愁吃饭……”
张永福觉得自己多此一问。
“非常棒的课目,有后盾的话是非常吃香的本事。”周南都没告诉他们这个需要背景。
“老张,我记得你做梦喊将来要娶李咏梅?有没有行动。”
“要等等,我想等她白点的,脾气好点,有义母一半温柔就行!”
“你不来燕大学语言学可惜了!”周南觉得这家伙说话还蛮中听的。
“南南哥哥,大傻哥在卖乖!变相夸我。”
秦若水其实已经心花怒放。
“嗯!”
两死党同时点头,想把秦若水逗到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