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军训!”
王兆基拖着灌铅的腿出门大喊一声。
他大意了,今天是五公里越野拉练。
烈日当空,北郊军训场荒芜的草地上来了上万不速之客,惊得花背喜鹊的翅膀和尾翼在半空中乱扇,一会又是飞起十多只喳喳地向四周扑腾。
海淀三十多高校来了近二十来个,因为五公里越野拉练需要避开繁华的市区街道,一起来的还有蛾儿蜜蜂一样的记者。
军训场东高西低,占地不下百亩,一座丘陵占了三分之二。
长长的混凝土跑道呈弧形,在坡下就没了,因为丘陵上长满松柏、榆树国槐和银杏,林间土路可四人并行,磨得光滑无比,看来军训的不止学生。
当教官扎了下作训靴带,起身整理了下军帽,让人声嘶力竭的越野开始了。
人太多,加上大家都是迷彩服,即便认识,茫茫人海中,谁又找得着谁。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周南想碰碰运气看能见到张永福不,他跑上半坡回了回头,看见傻大个在山坡下的队伍里挥着帽子喊:“周南秦若水!加油!”
周南捏紧拳头举到半空给了个加油,秦若水则比了个耶。
周南刚要回头,只见坡下转弯处一个女生边踏步边出队列比着耶,那角度那笑容明显是朝周南这边的,女孩见周南要回头,怕没认出,摘下帽子,散开一头乌发——司马弦月。
周南举起手挥了挥,秦若水也挥了挥,节奏有点乱,手臂也不那么自然。
刚开始越野有几个愣头青边跑边撒欢,其中就有李飞飞。
周南和黄超英一起匀速跑动,王兆基由于吨位原因,他一直押后,快押到二班队伍里去了。
一公里刚过,有好几名勇士开始捂着小腹一侧开始哎呀啊呀地竞走,岂不知这样更吃力。
周南出汗了,但速度如初,干巴的黄超英脸部肌肉有点像伍佰,他明显在发挥忍耐力,李飞飞直接和二班的女生打成一片,他居然没一点羞耻感。
王兆基的头发在下雨,衬衫上半圈全湿,滴嗒嗒的汗雨落在肚腩上,滚入尘埃。不过他一直在坚持,天生被虐圣体,越打击越奋起,你踩碎他的头他临了还给你说声谢谢。
四公里时,彪悍的学生已经快下坡了,半山上有双手拄着膝盖粗喘的,有四肢在地上爬行的,有蹲着的,有纯粹躺着的,对就是李飞飞,他躺在路中间,笑看花飞花谢。
秦若水坚持在第二梯队,时不时回头看看她哥哥,周南则咬牙坚持,因为黄超英把两腮咬得肌肉快拧成绳了。
“超英,教官说集体荣誉高于一切,没告诉我们如何操作,我们不能让李飞飞和王兆基掉队。”
周南慢了下来,他在征求粤东人的意见,因为粤东人总那么简捷有效。
“我俩稍等拉他走,他再耍死狗捶他。”
黄超英放松了两腮也慢了下来,他十分喜欢齐鲁人的性格,但真的太淘了,特别是李飞飞,李云龙的上司年轻时候就这样。
吃饭很积极的眼镜同学体力超好,他胖圆脸,嘴唇很厚颜色偏紫,两颗门牙内挤,头发很黑却紧贴在一起。
见王兆基的两股打颤,他拉了一把后直接架起往前跑,他有一个小国老大的名字——卢武轩,大家亲切地称他为总统。
李飞飞被周南和黄超英直接提起往前跑,他半死不活却笑着两脚腾空,在学降龙伏虎在天庭腾云驾雾,气得黄超英踹了他两脚。
终于跑完了,草地上东倒西歪地摊了一地的学生,千姿百怪。
听说往后十日都如此,哀鸿遍野。
休整时一大个先闪着长腿走过来,搂头抱住周南,胸口两拳,周南递给一瓶水。
接着过来的是脱了帽的司马弦月,她笑得非常灿烂,如云青丝随风张扬,其惊鸿一瞥,激得半死不活的李飞飞一声鸡叫。
“周南你好!很开心帝都见到你。”
“弦月你好,看这俩是谁!”
周南眼神扫了扫张永福和秦若水。
“弦月,给你瓶水,我给你开了。”
秦若水淡雅如诗,也许是爱情的滋润,去了些许生涩,颇具端庄大气,自信从容。
“哇!我还想着咱们四人三校很难碰面,真是天助,以后我们有空多聚聚,好吗?”
司马弦月开心地两个拳头上下摆动,比川普还妖娆。
“我帝师行政管理专业二班,你们呢?”
司马弦月上身一摇,一班那些不争气的男生跟着摇,半死不活的神不摇意摇。
“他俩国史一班,周南还兼社会学,我是数学与应用数学,就一个班。”
张永福军训后气质明显高了一截,谈吐也不再磨叽。
“弦月你心理学选修一下,那是帝师的王牌呀!”周南道。
“必须的,我正好有这个打算。”
司马弦月回头望了一眼。
突然围过来几名记者,见五公里拉练后还有几个谈笑风生,咔咔一顿拍,有主持人拿着鸡毛掸子似的话筒采访一些主旋律的问题,当知道他们四个都来自北凉时眼里放出绿光,问周南高考分时满眼的星星。
记者:“同学们,你们都考多少分被录取的?你们认为分数的高低能说明什么?”
张永福:“我数学不错,其他都比我义-我哥周南欠缺,我认为分数和肉一样,一块好肉是做好菜的基础。”
周南:“分数只能说明你地基的硬度,高度不仅仅需要地基硬,还在于大家的综合素质和能力的发展,这样才有万马奔腾的可能,当然,邹延教授是我们的伯乐,他发现我们有盖高楼的可能。”
秦若水和司马弦月:“分数证明我们是好钢,可铸大国神器!”
记者:“你们真棒,受益了,祝你们学业有成,我是t-10的李泉宁,请关注科教频道,这是我们的联系电话,可以经常交流。”一张便签塞到周南手里。
看着记者们散了,这边起哄了。
“有些人不害羞,明明比我哥大!还义-我哥周南,笑死个人。”
秦若水扁着嘴翻着眼睛晃荡着脑袋,一班李飞飞由于冷热空气没调匀称,隔三秒打嗝一次,他用齐鲁之礼遮掩住嘴巴,眼睛像两根电磁光线紧紧绕着秦若水和司马弦月。
张永福又对着秦若水略略略,看得司马弦月哑然失笑,周南心想还好记者走了,不然如何解释智商和学历这个矛盾的存在。
大傻个和司马弦月前后脚走了,走的时候qq号留给秦若水让加群,秦若水站了会儿,隐约感觉到背后有十多双绿眼睛,其中有一个不停打嗝的更像一只孤狼。
下午是内勤,一栋宿舍一个教官,拿来行军毯在楼门口直接开干,先竖三折,用肘将边捋平,中间抓起垄,两边折好合在一起,然后反复修成豆腐块。
帽子、靴子、毛巾、牙刷的摆放都有说法,最后是三横两竖,这个周南熟,两遍就打得非常标准。
晚饭后来了场大雨,夜风凛凛,未名湖畔的金柳被吹倒半浮于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