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嘉馨凝视药阵,见草药按五行方位排列,忽然想起在北境治瘟疫时,曾以温热药佐以疏导之剂,当下伸手轻拨,将附子、干姜移至中央,又取陈皮、茯苓置于东方:“寒症多因阳虚,当以温阳为主,兼理气机。”
神农氏点头:“善。然用药如用兵,需知君臣佐使。附子为君,干姜为臣,陈皮茯苓为佐使,此为‘四逆汤’之雏形。”
蔡佳轩在旁护法,见妻子眉间渐渐凝出白气,知是神农氏以大神通灌注医道精要,遂取出竹杖划地,布下先天八卦阵,防止她心神耗损过甚。
暮色降临,神农鼎忽然发出嗡鸣,鼎身浮现日月星辰之纹。神农氏起身,以药锄将七十二味草药扫入鼎中,又挥手引来洞顶夜明石的光芒,化作点点星屑落入鼎内。
“欲炼长生药,需采先天炁。”神农氏示意王嘉馨上前,“以你之灵识,引北斗七星之力入鼎。”
王嘉馨闭目凝神,感知到头顶星斗运转,忽然想起在漠北射日时,曾与后羿残魂相通,对天道星辰略有感悟。她伸出右手,指尖泛起青光,如丝如缕勾住北斗第七星摇光星的光辉。
摇光星芒落入神农鼎,草药顿时沸腾,发出五色光芒。神农氏又指向东方:“再引角宿之气,此为苍龙之角,主春生万物。”
王嘉馨转而感应二十八宿之角宿,只见东方天际隐约浮现青龙虚影,龙角处溢出青色灵气,与鼎中光芒交融。草药渐渐化作汁液,鼎中传出钟磬之音,竟与三皇洞外的上古钟声相应和。
“ 现在以你的本命真火淬炼。”神农氏退后三步,“医道不仅需仁心,更需大勇。”
王嘉馨咬唇闭目,舌尖轻轻一顶,喷出一缕淡金色的本命真火——此火源自她前世身为女娲宫仙子的灵根,平日深藏丹田,轻易不肯示人。
真火入鼎,汁液瞬间凝结成一枚丹药,表面流转着周天星斗之象。神农氏取出玉瓶,将丹药收入其中:“此为‘星霜丸’,可治世间百病,然每炼一丸,需耗损炼药者十年修为。嘉馨,你可后悔?”
王嘉馨摇头,忽觉一阵眩晕,蔡佳轩急忙扶住她,竹杖传来绵绵真气:“傻丫头,为何不用我的真火?”
“你的真火属乾阳,我的真火属坤阴,阴阳调和,方得此药。”王嘉馨微笑着靠在丈夫肩头,望向神农氏,“前辈,嘉馨已明白医道为何。”
“哦?”神农氏眼中泛起兴味,“愿闻其详。”
“医道如剑道,皆以救人为本。”王嘉馨抚过神农鼎,鼎身映出她清瘦的面容,“剑可斩妖邪于外,医可祛病苦于内。若说有何不同……”她忽然轻笑,“大概医道更需耐心,毕竟救人不能只靠一剑之快。”
神农氏大笑,洞壁上的先民虚影纷纷跪下叩首,化作光点融入王嘉馨体内。蔡佳轩只觉妻子气息忽然变得温润如玉,却又暗含雷霆之威,恰似春日细雨中藏着润物无声的力量。
“善哉善哉!”神农氏取过玉简,在其上刻下王嘉馨之名,“自今日起,你便是人间医道传人。此鼎便暂借你用,待你功德圆满,再还老夫不迟。”
话音未落,洞外忽然传来阵阵鹤鸣,只见三只丹顶鹤衔着玉简飞来,玉简上分别刻着“伏羲”“黄帝”字样。神农氏接过玉简,递给二人:“三皇之意,望二位日后多行走人间,以医道剑心,度化众生苦厄。”
蔡佳轩与王嘉馨相视而笑,携手走出三皇洞。此时明月初升,古木间流萤飞舞,宛如撒落人间的星辰。王嘉馨取出神农氏所赠的药锄,轻轻一挥,身旁杂草中竟开出朵朵灵芝,清香四溢。
“今后行路,怕是要多带些药囊了。”蔡佳轩为妻子拢了拢被夜风吹乱的发丝,竹杖在月光下画出一道青虹,“不过也好,剑胆琴心,再加上医圣手,咱们这对夫妻,倒像是天地间的一味复方药。”
王嘉馨轻笑,将药锄收入乾坤袋,指尖拂过腰间玉佩:“药有君臣佐使,人有聚散离合。佳轩,你说这世间最苦的药,是不是‘求不得’?”
蔡佳轩望着她眼中的星河,忽然想起广寒门初见时,她簪花落地的瞬间。那时他蹲身捡拾,便知此生已入情网,再难自拔。
“求不得未必苦,”他轻声道,竹杖轻点,二人化作流光飞向人间,“最苦的是‘已失去’。所幸你我尚有大把光阴,可慢慢医好这世间的伤痕。”
星辰流转,三皇洞渐渐隐入云雾之中。唯有神农鼎的余温,还在王嘉馨丹田中缓缓涌动,如同永不熄灭的烛火,照亮这苍茫天地间的万千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