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的光从符纸里涌出来,顺着裂痕爬满整片遗址。
断墙残柱上的青苔突然泛起金光,是被法阵唤醒的古符;倒塌的炼丹炉里飘出几缕丹香,是百年前未散的灵气。
沈青猛地拽住林阎的袖子,指向钟楼——
那里浮着道半透明的影子。
是个穿月白道袍的青年,腰间悬着和韩九同款的青玉佩,左眼角有道浅浅的疤痕,和韩九如今的模样有七分相似。
他望着韩九,嘴角扯出个苦涩的笑:“小九,我就知道你会来。”
韩九踉跄着扑过去,却穿过影子撞在钟楼上。
他额头蹭出血,声音带着哭腔:“师兄!你不是说去看星轨吗?你说等我结丹了要教我……”
“我骗你的。”影子的声音沙哑,像是被无数冤魂啃噬过,“那天我发现了因果镜像阵的秘密——它要的不是执念,是活祭。我毁了节点,以为能断了这条路,可总有人像你一样,偏要撞破南墙。”他抬手,指尖虚虚碰了碰韩九的额头,“现在我才明白,有些路,不是毁了阵就能断的。”
“那要怎么断?”林阎突然开口。
他能感觉到生死簿残页在符袋里发烫,像是在回应影子身上的某种力量。
影子转头看他,眼神突然变得清明:“你带着变数来的,对吧?”他笑了,“替我告诉小九,他选的路,我没资格说对错。”
话音未落,影子便散作点点星光,融进法阵的青光里。
韩九跪在地上,抓着一把星光,指缝间漏下细碎的光粒,像抓着满手的眼泪。
王书生的笔记本被风吹得哗哗翻页,他突然喊起来:“看罗盘!”
林阎低头,灵异罗盘的指针终于停住了,稳稳指向正北——黑山老母的方向。
法阵的青光漫过众人脚面,空气里浮动着某种黏稠的力量,像是能把人的念头都放大十倍。
“该走了。”林阎伸手拉韩九起来,掌心触到他掌心的血,“黑山老母等了这么久,不就是等我们主动上门?”
沈青把符笔别回发间,歪头笑:“我早想会会这位‘老母’了,正好试试新画的雷符。”
王书生合上笔记本,推了推眼镜:“我记录下镜像阵的运行规律了,要是打不过……”
“没有打不过。”林阎打断他,望着西北方翻涌的云,那里的天空突然暗了一瞬,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在云层后睁开了眼,“我们要让她知道,变数,从来都不止一个选择。”
风突然大了。
钟楼的铜钟“当”地响了一声,声音沉闷得像是从地底下传出来的。
林阎抬头时,看见钟楼周围的空气正在扭曲——像块被揉皱的玻璃,映出无数个重叠的自己,又像是某种存在正在穿过屏障,缓缓睁开眼睛。
“走。”他握紧灵异罗盘,率先往钟楼走去,“有些答案,该当面问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