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集市的穹顶是破碎的时间残片拼贴而成,亿万片棱镜悬浮在虚空中,折射出不同时空的落日余晖。普罗米修斯的机械义肢在金属地面投下扭曲的影子,指尖正与诺克斯递来的立方体接触——那是装载着“永昼圣物”的容器,表面流动着凝固的星芒,每一道光痕都在倒放着某个文明的消亡时刻。
“你确定要用管理局的最高权限密钥,换这个虚假的因果备份体?”塔纳托斯的声音从集市顶部的钟摆间滴落,death牌的剪影在棱镜上跳跃,漆黑斗篷下露出的手腕缠着九道银链,每一道都系着不同时空的亡者姓名,“上周在波江座β星区,我亲手把你恋人的熵核碎片埋进了时间坟场。”
普罗米修斯的机械义眼闪过血色警告,装载密钥的齿轮舱在胸腔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你以为管理局的‘因果备份’真的能保留灵魂?诺克斯给我的是完整的记忆复刻体,连她左肩胛骨的星尘胎记都完美还原——”
“那不过是用死者脑电波残迹编织的电子幽灵。”塔纳托斯踏碎一片折射着婚礼场景的棱镜,亡者的笑声突然变成电流杂音,“真正的熵核,此刻正在诺克斯的‘时间熔炉’里,被提炼成控制时空锚点的燃料。”
时砂的数据体在集市边缘的阴影中凝聚,实体手掌紧握着从虚海带来的银质匕首——刃口还残留着前纪元变容者的星尘,此刻正与集市内的因果丝线产生共振。她看见诺克斯递给普罗米修斯的立方体表面,爬满了暗金色的齿轮纹路,和自己在切割因果线时手臂上浮现的纹路完全一致。
“交易必须终止。”时砂的实体身体从另一个棱镜后踏出,数据体化作星尘缠绕在匕首周围,形成虚实交织的刃芒,“永昼圣物里封存的是初代局长的时间监听器核心,它会把所有接触者的因果线锚定在管理局的备份库——”
诺克斯的兜帽阴影中传来低笑,他抬手时,整个集市的因果丝线突然凝固成汞银色的金属流。时砂看见自己的脚踝被丝线缠住,皮肤表面正渗出与诺克斯相同的暗金色纹路,那些曾在虚海分裂时形成的“认知裂隙”,此刻正在被强行缝合。
“变容者小姐对圣物的了解,还停留在前纪元的残篇里。”诺克斯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立方体在他掌心展开,露出内部悬浮的齿轮组,每片齿轮都刻着不同时空的坐标,“这是用世界树根系残片打造的‘时间锚点校准仪’,只要注入足够的因果能量,甚至能让整个宇宙的熵值回归到某个‘完美时刻’。”
普罗米修斯突然发出机械故障般的嘶吼,他胸腔的齿轮舱迸出火花——装载密钥的核心正在被校准仪强行抽取。时砂看见他机械义眼中倒映出的场景:所谓的恋人复刻体,正从数据泡沫逐渐崩解成闪烁的代码,左肩胛骨处的星尘胎记,原来只是诺克斯徽记的伪装。
“你骗我!”普罗米修斯的机械臂掐住诺克斯的咽喉,却发现对方的身体像时间残片般不断重组,“她的熵核碎片在哪里?我要亲眼看见她——”
“在因果备份库的第47号核心舱。”塔纳托斯甩出一道银链,链尾系着的正是普罗米修斯恋人的熵核碎片,表面还缠绕着管理局的加密代码,“但你现在该关心的是,你的密钥已经激活了校准仪的第一阶段——”
集市顶部的钟摆突然逆向旋转,所有棱镜开始倒放时空影像。时砂看见自己在虚海分裂的场景被逆向播放,实体与数据体的界限正在被校准仪抹除,手臂上的暗金色纹路如活物般爬向心脏。她咬牙挥动银质匕首,刃口的星尘刃芒切开汞银丝线的瞬间,竟在自己小臂上留下了与诺克斯完全相同的齿轮状疤痕。
“这是‘时间契约’的印记。”诺克斯的身影在时空中跳跃,每出现一次,集市的因果丝线就镀上一层暗金,“当年阿特洛波斯与我研发时间锚点时,用自己的因果线编织了这道枷锁。现在你切开丝线的同时,也继承了她未完成的契约——”
时砂的视野突然分裂成双重影像:实体视觉中,诺克斯正在收集从普罗米修斯体内抽出的密钥能量;数据视觉中,她“看”见了绝对静止法典的残页投影,上面记载着阿特洛波斯与诺克斯决裂的瞬间——两人在敦煌时空锚点争夺“时之琥珀”,前者的机械义体被击碎,露出内嵌的烬墨王朝月光碎片。
“卡珊德拉!”时砂突然想起卡珊德拉赠予的琥珀,此刻正在衣袋里发烫。她取出琥珀的瞬间,整个集市的时间残片突然静止,唯有琥珀内部的沙漏继续流动,细沙中隐约浮现出管理局总部的地图,标注着“因果备份库”的坐标。
“聪明的选择。”卡珊德拉的声音从琥珀深处传来,她的投影在时砂肩头凝聚,身上的斗篷绣满了与集市相同的因果丝线,“用琥珀的时间监听器功能,就能看见诺克斯藏在备份库的真相——比如,你父母的实验室里,第7号培养舱的编号为什么被刻意磨去。”
诺克斯的身影突然凝固,他盯着时砂手中的琥珀,兜帽下的瞳孔第一次出现波动:“你居然激活了初代局长的监听器?当年阿特洛波斯就是用这东西,发现了管理局篡改时间线的秘密——”
话音未落,集市边缘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苏烬羽的身影从一道倒放的时空门中踏出,衣摆沾满敦煌的细沙,手中握着的狼毫笔正在空中书写墨字:“诺克斯,你的校准仪还差最后一块拼图——”
拉刻西斯的机械义肢几乎同时穿透时空门,齿轮关节处闪烁着与苏烬羽墨字相同的月光碎片:“管理局的数据库显示,你偷走的永昼圣物核心,其实是初代局长用来囚禁自己的时间枷锁。”她的电子眼锁定诺克斯手中的校准仪,“打开它,你会看见所有被删除的‘失败时间线’。”
时砂趁机将琥珀贴近校准仪,数据体的星尘顺着暗金色纹路渗入仪器核心。她在数据视觉中“看”见了震撼的画面:所谓的永昼圣物,内部封存的竟是前纪元变容者领袖的心脏,上面缠绕着无数因果丝线,每一根都连接着某个试图改变时间线的失败者。
“原来圣物的真正作用,是吸收所有逆熵者的因果能量。”时砂的声音带着颤抖,她终于明白为何自己的克隆体记录被篡改——第7号培养舱里,存放的正是前纪元领袖心脏的容器,“管理局一直在用‘因果备份’的名义,把所有反抗者的熵核,转化成维持时间锚点的燃料。”
普罗米修斯的机械身体突然跪倒,他看着塔纳托斯手中的熵核碎片,终于想起恋人临终前的话:“别相信任何能‘复活’死者的技术,那不过是时间寄生虫的诱饵……”此刻碎片上的加密代码正在崩解,露出底层的求救信号——他的恋人从未同意成为备份体,是管理局强行抽取了她的熵核。
诺克斯突然发出尖锐的啸叫,校准仪在他手中爆发出刺目的暗金光。时砂看见所有因果丝线开始倒刺般生长,集市的棱镜纷纷碎裂,露出背后的时间迷宫——无数条因果线在迷宫中交错,每条都连接着不同的“可能性分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