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夫人哭哭啼啼道:“相爷,永安王爷把我们的府宅霸占了,把我们圈禁在这里。
还说以后我们如果要继续住在这里,就只能在他规定的区域范围活动,要不然就只能搬出去另找住的地方。”
费安远看到他的两个儿子不在,问:“明儿,亮儿呢,怎么没看到他们?”
费夫人道:“刚才是跟我们在一起的,后来永安王爷的侍卫把他们带走了,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
“欺人太甚,我找他去。”
费安远气冲冲来到后院内堂。
一进去,他就看到高悠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坐在椅上看书。
“王爷,你为什么要跑到我家里来胡闹?”
费安远也不管什么礼仪了,走到高悠跟前,厉声质问。
高悠抬头看了一下,笑呵呵地道:“哟,费相来了,快请坐。”
跟着对赵卓道:“没看到费相爷来了吗,还不赶紧给相爷上茶。”
“王爷,厨房那边正乱着呢,没法沏茶。”赵卓道。
“那就算了。”
高悠一脸歉意对费安远道:“费相,实在不好意思,家里太乱,就不给你上茶了,你见谅。
等改天我把家里收拾好,再给你补上。”
明明是自己的家,自己才是主人。
现在却搞得像高悠才是主人一样。
费安远以前只觉得高悠是废物,没想到这家伙还很无耻。
“王爷,你要搞清楚,这是臣的家,臣才是这里的主人。
现在臣请你马上带着你的人离开。”
费安远也不想跟高悠再理论,直截了当地下了逐客令。
高悠淡然一笑,把手里的书往桌子上一放,换了一只脚翘二郎腿,道:“以前是你家,但现在已经是我的临时王府。
所以,该走的是你。”
费安远道:“王爷,皇上让你找住处,是让你去找那些没有人住的府宅,不是让你来占别人的家。”
“可父皇也没说不许找有人住的房子。”
“你……”
“难道我说错了吗?”
高悠道:“早上你也在景隆殿,可听到父皇说不能占有人住的房子?”
费安远无话可说,因为皇上的确没说过不许找有人住的房子。
到了这个时候,他总算明白。
高悠其实从一开始,就憋着坏要抢他的房子。
“王爷,臣不想跟你争。
请你立刻带着你的人离开,要不然臣就去请皇上做主。”
费安远说不过高悠,只得把皇上搬出来施压。
高悠一点没怕,微笑道:“好啊,我也正好有一些事情要跟父皇说,要不咱们一起去?”
费安远知道跟高悠说不通,一甩袖子,转身就往外走,准备去见皇上。
就在他的左脚快要迈出去门槛的时候。
就听身后高悠说道:“费相爷,你一年两万两银子的俸禄,是怎么攒下一千一百六十万两银子的?”
就这一句话。
费安远如同被施了法一样,抬起的腿再也迈不出去。
过了两秒钟,他缓缓地把腿收回去,转身看着高悠,问:“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高悠双手抱在胸前,盯着他笑道:“费相真的不明白,还是在故意装糊涂?”
“王爷有话明说,不用跟臣打哑谜。”
高悠见他还在死撑,轻轻地拍了拍手,旁边侍卫把一个匣子摆到了桌子上。
高悠来强抢费安远家,本来只是单纯地想教训他。
没想到刚才侍卫在搜他家的时候,不仅发现了大量他收的贿赂银子,而且还在他的卧室柜子里发现了这个匣子。
看到那个匣子。
费安远的脸,瞬间变成了死灰色。
身体更是如得了风寒一样瑟瑟发抖。
高悠打开匣子,从里面拿出一本记事录,随意地翻到一页,念道:“德明十三年七月六日,奉太后命,构陷吏部尚书韩昌明。
九日早朝,向皇上参奏韩昌明贪赃枉法,韩昌明被革职问罪,吏部右侍郎郭清江被任命为吏部尚书。”
高悠看了一眼费安远。
他双眼无神,脸色煞白,像被摄走了魂魄一样,六神无主。
高悠又翻了几页,再次念道:“魏文同,晏州知府,陵国公第四子,太后侄子。在任滥杀无辜,强抢民女,民怨沸腾。
晏州通判杨瑜,向朝廷举报,太后命我扣下了奏折。
半月后,魏文同杀杨瑜一家老小,上报谎称杨瑜全家被强人所杀。”
念完之后,高悠再次翻了两页,继续又念。
高悠每念一段,费安远就越感到绝望。
他记下这些事情,原本是想用在关键时刻保命的。
费安远在官场混了快三十年,丢卒保帅,过河拆桥,杀人灭口的事见得太多。
太后、端王可不是什么仁慈善良的人。
真要威胁到他们的时候,难保不会杀他灭口。
有了这本记事录,就能要挟太后、端王,让他们不敢轻易下毒手。
还有。
他贪污受贿了那么多的银子,保不齐哪天就被人告发了。
他也可以凭借着这本记事录,逼太后,端王等人想办法保他的命。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
原本想用来保命的记事录,现在居然成了他的催命符。
“费相,还要念下去吗?”高悠玩味地笑着问。
费安远终于支撑不住,像团烂泥似的瘫坐在地上,面无血色,眼神空洞,仿若行尸走肉一般。
他现在真的好恨自己。
为什么要把这些事情记下来,如果没记该多好。
如果一切能够重来,他绝对不再会犯这样的错误。
高悠放下记事录,站起来走到他的面前,戏谑问道:“费相,你说这本记事录上记载的事情,足够判你死几回?”
费安远听到死字,顿时心慌如麻,也顾不得什么身份,跪在高悠面前辩解道:“王爷,那些事都是太后和端王逼臣做的,臣是被逼无奈。
如果臣要是不做的话,他们就会对付臣。
臣实在是没有办法,才不得不帮着他们做那些事情。
求王爷明察。”
高悠冷笑一声,道:“那你贪污受贿那么多的银子,也是他们让你做的?”
费安远急忙道:“只要王爷肯放过臣,臣愿意将那些银子全部送给王爷。”
“怎么,想贿赂我?”高悠似笑非笑看着他。
费安远连忙摆手道:“不不不,臣没有那个意思,臣是想……”
“劝你还是什么也别想。”
高悠缓步走一个侍卫跟前,伸手拔出他的腰刀,转身搁在费安远的脖子上。
费安远吓的冷汗都冒出来了,身体不住的颤抖。
“以前你可没少帮着太后那死老太婆害我,现在想让我放过你,你觉得有这个可能吗?”
费安远哆嗦着道:“王爷,臣都是被逼无奈的……”
“老子管你是不是被逼的。”
高悠一脸憎恨道:“老子只知道,那死老太婆每次害我,你都有份。”
“王爷,臣以后绝不会再帮着他们害您,求您放过臣吧。”
“没门。”
高悠凶悍地道:“老子不仅不会放过你,你们一家子老子都不会放过。
尤其是你那两个儿子,老子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费安远有两个儿子,一个叫费明,一个叫费亮。
费明在太常寺担任奉礼郎,费亮在御史台担任主簿。
这两个职位,是费安远利用自己的职权,刚刚为他们谋得的。
别看官位的品级很低,但只要有费安远在,不出几年就能让他们升上去。
正在绝望的费安远,听到高悠提到儿子,立刻受到了刺激,抬头看着高悠道:“王爷,这些事情都是臣做的,与臣儿子无关,求您不要牵连他们。”
费安远已经是进五奔六的人,膝下就这两个儿子,是他的命。
“哟,这么在意你儿子的命啊?”
高悠哈哈大笑了起来,道:“那我就当着你的面把他们杀了。”
随后冲着外面喊道:“把人带进来。”
八个侍卫推着两个二十多岁,相貌相近的年轻人从外面进来。
费安远一看,正是他的两个儿子费明,费亮。
费明,费亮原本是两个人俊秀公子。
但此刻却是鼻青脸肿,身上的衣服也脏得一塌糊涂,明显刚被教训过。
看到儿子的惨样,费安远心疼得不得了,问:“明儿,亮儿,你们怎么样,没事吧?”
费明,费亮哭着道:“爹,我们快被他们打死了,快救我们。”
刚才侍卫把他们带走,问了一些问题。
他们稍微回答得犹豫了一点,便被一通暴揍。
幸好高悠交代,不能打死他们,要不然就他们这弱鸡体格,早就挂掉了。
费安远看着高悠,激动道:“王爷,您恨臣,您要报仇,都冲着臣来,不要牵连他们,求您了。”
高悠走到费明面前,把刀架在了费明的脖子上,费明吓得大叫:“爹,救我,我不想死……”
“不要动我儿子……”
费安远站起来想冲过去,旁边的侍卫一个大脚将他踢翻在地。
没等他起身。
两个侍卫便把他面朝下,双手反拧至背后,按在了地上。
高悠让侍卫把费明,费亮按跪在费安远面前,笑呵呵地问:“费安远,你说我是先砍谁好呢?”
“爹,我不想死……”
“我也不想死,爹,救我……”
费明,费亮平时见到的都是风花雪月景象。
哪里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两个人全都吓得尿失禁。
费安远撕心裂肺地喊道:“王爷,帮着太后害您的是我,求求您不要伤我儿子,他们两个是无辜的。”
他可不认为高悠是在吓唬他。
要知道,高悠连太后都敢杀,杀他两个儿子又算什么。
他是真的怕了。
“他们两个是无辜的,我的三个妃子就不无辜了吗?”
想起三个如花似玉妃子惨死的样子。
高悠的怒火就不打一处来,把刀搁在费明的喉咙上,恶狠狠地说:“费安远,看好了,老子要切开你儿子的喉咙了。”
“爹,救我……”
“不要!”
费安远拼命地挣扎,想要过去,但被侍卫按得死死的,动弹不了。
“王爷,求求你了,求求你了,不要杀我儿子,只要你肯放过他们,你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求你了……”
费安远拼命地以头磕地,额头都磕出血了。
高悠把刀从费明的咽喉拿开,指着他问:“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真的?”
费安远忙道:“真的,真的,王爷只要肯饶了我的两个儿子,不管让我干什么都行。”
高悠摆了摆手,让侍卫把费明,费亮带了下去。
随后。
让侍卫放开费安远,蹲在他面前,盯着他的眼睛说:“我要你帮我对付太后和端王他们。”
“好,王爷想让臣怎么做?”
高悠道:“做我的眼线,以后太后,端王他们有什么事情,你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费安远是太后一党的重要成员。
有他当眼线,就能随时掌握太后一党的情况,从而做出对应的部署。
一步一步,瓦解掉太后的势力网。
等到他们的力量被削弱得差不多了,再全力出击。
这样不仅能轻而易举地将他们一网打尽,也不会引发大的朝野震荡,给外邦可乘之机。
“王爷放心,以后太后再找臣议事,臣一定立刻向您禀报。”
费安远很聪明,马上就猜到了高悠的用意。
高悠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警告道:“不要跟我耍花样,不要指望太后、端王他们能够帮你。
他们要是知道,你偷偷地把这些事情记下来,而且已经被我知道,第一个饶不了你。
不仅你和你的两个儿子活不了,就连你的一家老小,也得跟着一起死。
现在,唯一能够保住你一家的人,唯有我。”
“王爷放心,臣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骗您。
从今往后,臣以王爷马首是瞻,王爷让臣怎么做,臣就怎么做。
若三心二意,怀有异心,必遭天谴。”
费安远是个懂得审时度势的人。
他明白,事情发展到现在,要想活命,除了听高悠的已经别无选择。
所以,现在就算让他去告诉太后,端王,他都不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