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自己的心有一种无法遏制的心疼。
像被狠狠刺了一剑。
她这样明媚的女孩儿,为什么要受这种没来由的委屈。
可她又是这样的坚韧乐观,只哭了那么一会儿,便调整了心绪。
哪里像个不过四五岁的孩子,倒比自己这个比她还略大一些的人还要厉害。懂事坚强得让自己心疼不已。
这个年纪,就算懂事也应该是知道好好认字念书,而不应该是压下自己的所有委屈、难过、伤心,假装无事。
这个年纪,就应该天真烂漫,纯真快乐,像自己一样,每日为些小事而开心。父亲教自己打拳、射鹄,或者母亲又从点心铺子给自己买了些新出的点心,这些事情都会让自己开心一整天。
有了委屈或者伤心的时候,可以赖在母亲的怀里,撒娇哭泣,或者找父亲说话,说着让父亲去找人揍一顿那个欺负自己的大孩子,或者找兄弟姊妹、同窗好友,一起顽一顽,说说话,把心里的那些不快全都在玩闹中给消解掉。
这些事情,她却一个都不能做。
没了母亲父亲,叔母叔父又待她不好,只会做做面子功夫,她叔父家的那些堂兄弟姊妹想来跟她关系也不会多么好。
保龄侯夫人实在是有些狠心,对着一个四五岁的孩子,不光没有怜爱、关心、照顾,反而还要处处向她发难。
不知道保龄侯对她怎么样。不过就算保龄侯想对她好些,可能也无法实现。毕竟他整日要去官署,不能时刻陪在她身边。而且,若是他对湘云这样一个侄女比对自己孩子还要好,可能他的孩子会不开心,保龄侯夫人也会不开心,会更加针对她。
自己只恨自己还太小了,不能带她离了这名为亲戚实则待人丝毫不亲切不关切的众人,让她可以安安心心地做自己,做一个可以展露自己情绪的普通小孩子。
这种感觉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
回了家以后,自己也常常注意着保龄侯府和荣国公府的消息,还特意在书塾里和荣国公府二房的二公子宝玉走地近了些。
心里想着,这样便能多些机会,受邀到荣国公府去顽,或者偶尔听到他提起他家里的姊妹时,能够听到湘云的一点消息。
再或者,花朝节和清明节踏青的时候,曲水流觞之畔,清风碧空之下,自己能和她同在一队,蹴鞠,踢毽子,打马球,然后在随风鼓动的云幕之下,聚在一处,和她一起笑闹一番。
“有趣...”
湘云依次打开画着女孩子的木瓶子,竟然层层叠叠,每一层的木瓶子都画着不同颜色不同装束的女孩子,这样有意思的玩意儿,自己还是第一次见。
“有趣就好。
那你一会儿看过之后,便收起来吧。莫要让你的那些堂姊妹们看到。
我这可是特意给你带的,哄你开心的。
要是让他们抢去,我可不依。”
若兰知道湘云的那些堂兄弟姊妹,在她房里看到什么中意的东西,向来都是不问自取,直接拿走。
在他们的脑海里似乎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这保龄侯的爵位本该由湘云的父亲承袭,湘云才是真正的侯府小姐,而他们是鸠占鹊巢。
反而,他们觉得湘云的一切本该都是属于他们的,湘云的一切都是母亲和父亲对她的恩赐。他们想拿走什么都是应当应分的,湘云不应该有任何想法,更不应该拒绝或者阻拦。
“怎么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