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的感恩
北京的深冬裹着彻骨寒意,心脏医学中心的大厅却蒸腾着灼热的温度。顾承川刚推开玻璃门,此起彼伏的 “顾大夫” 便冲破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他的白大褂下摆还沾着昨夜实验室的机油,抬头就看见陈阳站在人群最前方,这个曾在死亡边缘徘徊的年轻人,此刻穿着笔挺的西装,胸前的人工心脏检测仪闪烁着稳定的绿光。
“让顾大夫进来!” 张大妈拄着拐杖分开人群,她布满皱纹的手死死攥着红绸,“俺们等了三个月!” 顾承川的目光扫过四周:藏族汉子们戴着崭新的藏帽,手里捧着哈达;新疆的维吾尔族老人颤巍巍举起馕饼;青岩村的虎娃带着全村老少,连村口小卖部的王婶都来了,围裙上还沾着面粉。李小南挤到他身边,眼镜片后的眼睛通红 —— 这个在实验室连轴转的年轻人,此刻正用袖口偷偷擦泪。
感谢会在康复大厅举行,阳光透过智能玻璃洒在每个人肩头。顾承川站在临时搭建的台子上,白大褂第二颗纽扣不知何时掉了,露出里面磨得起球的藏蓝毛衣。他低头翻看手中的感谢信,信纸五花八门:有皱巴巴的作业纸,有印着边疆风景的明信片,还有张泛黄的烟盒纸,上面用铅笔写着:“顾大夫,俺娃现在能追着羊跑了!”
“我来说两句。” 陈阳突然走上台,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口,那里藏着改变命运的 “中国心”。“八个月前,我躺在 IcU,” 年轻人的声音发颤,“医生说进口人工心脏要等两年,费用够在老家盖十栋房子。” 他突然哽咽,摘下西装外套,露出贴身穿的白色背心,上面用黑色记号笔写着 “活着真好”,“是顾大夫和他的团队,让我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 不是滴答作响的仪器,是真正的,鲜活的跳动。”
台下一片寂静,唯有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在回荡。藏族阿妈卓玛突然站起来,用不太熟练的汉语说:“我的儿子,在雪山放羊时倒下,” 她比划着胸口,泪水滚落布满皱纹的脸颊,“这个铁疙瘩,比雪山还可靠!” 说着,她捧起个牛皮包裹,里面是晒干的雪莲花,“送给顾大夫,治腰疼!”
最震撼的是来自云南山区的阿强。这个壮实的汉子抱着女儿走上台,小女孩怯生生地递出张画:“顾爷爷,这是爸爸的新心脏,会发光!” 阿强的喉结滚动了几下:“以前不敢抱娃,怕突然倒下吓着她,” 他的手掌覆在胸口,人工心脏微弱的嗡鸣混着哽咽声,“现在能背着她翻三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