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山鹰从一座大山的东坡飞到南坡。
这山好大,在群峰中犹如鹤立鸡群,鹰在它的上方只是一个小黑点。大山形状很怪异,上半截怪石嶙峋的,山峰像刀砍斧斫一样直插云天;下半截呢,却是森林密布,肥厚的山坡毛茸茸的,像个大刺猬。不过,此时不论岩石还是森林,可都被白雪覆盖着。
小黑点一样的山鹰下降得很快,转眼来到了山腰怪石与树丛的交界处上方。它像飞机一样展开翅膀,稳稳地向前滑动。
它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许久许久,似乎已发现了什么猎物。
原来它的锐眼瞄向了一块巨石旁的松树丛,在那里,一只昏死多时的黑狼崽吸引了它的目光。那狼崽遍体鳞伤,一动不动地卧在松树下积雪略少的地方,它的头上和身上血迹斑斑,屁股后的血顺着厚厚的绒毛,一滴一滴滴到雪地上。
山鹰不知是由于饥饿,还是被诱人的血腥味吸引着,有些急不可耐的样子。但它很快就抑制住下降势头,又把身体提升起来。可能长期的山林猎食生活,使它每次出击之前都要做好充分准备,以便稳准狠地攫取目标。
它耐住性子像风筝那样在空中盘旋着,静静地察看狼崽及周围的动静。
狼崽,仍是一动不动,仿佛死了一般;白茫茫的山坡,像刚刚粉刷过的墙壁,似乎也藏不住什么活物。
当鹰确信附近没有大狼及别的厉害动物时,它俯冲下来,动作是那样的迅雷不及掩耳,尖利的双爪象突然伸出的两把钢钩,向趴卧在树丛中似乎奄奄一息的狼崽抓去,尖嘴准确地啄向狼崽的眼睛。
“嘎……嘎……”几只山鸡突然在西面沟谷的槐林里叫起来,山谷鸣响。
原本全神贯注的山鹰动作顿了一下。它清楚地看到那狼崽抖动了一下,眼睛突然睁开。就在它利爪和尖嘴即将触到狼崽身体的一瞬间,狼崽竟奇迹般地向坡下滚去,躲过了它的袭击。
山鹰一击不中,急忙又飞上了天空。这时狼崽已在另一棵松树旁坐了起来,尽管它伤痕累累,浑身战抖,但眼睛里透露出拼死一搏的凶光;它高昂起嘴,嘶哑地叫着,带着不可侵犯的气势!大概山鹰觉得与苏醒的狼崽明斗还没有必胜的把握,它失望地抖抖翅膀,掉头向山鸡鸣叫的槐林上空飞去了。
看着山鹰飞向槐林,狼崽的身体渐渐又软了下来,它的头无力地伏在前爪上。那虚弱的样子,令人担心它会一卧不起。
但过了一会儿,它好像又凝聚起一点儿力气,慢慢抬起头来。它喘着粗气,向巨石旁爬过去。
那块巨石至少有两层楼房那样高,下半部已有些风化,石缝里长着厚厚的绒草。外面冰雪覆盖,但在这阳面的石缝里好像很温暖,草坪一样绒绒的厚草里,中间竟还夹杂着绿茵茵的植物。
那植物的叶片呈六角形状。狼崽一点儿一点儿挪到石缝前,把嘴巴伸进去,咬住那六角叶片,连叶带茎一起不停地咀嚼起来。很快有绿绿的汁液混合口水溢出来,它慢慢地咽进嗓子里。它不停地嚼着,和着口水一点点儿咽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