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瑶手中的铜镜微微颤抖,镜面映照的山神泪光芒依旧纯净,但少女的脸色却瞬间变得苍白。她想起了铜镜中曾经映照出的白虎寨活祭场景,想起了那些被绑上祭坛的村民绝望的眼神……难道……这圣洁的光芒背后,真的浸透了如此多的鲜血和痛苦?
诸葛青眼中的激动也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疲惫和悲哀。他明白了夏九璃的意思。这山神泪,并非天地自然孕育的祥瑞,而是守墓人以无数生灵为代价,用最邪恶的炼魂手段,强行“制造”出来的地脉稳定器!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场巨大悲剧的凝结!
林琛也愣住了。他体内的金纹依旧在悸动,对那精纯的地脉能量充满渴望,但夏九璃的话却像一盆冰水,浇在了他的心头。他看着那暗金结晶,眼中充满了挣扎。是救命的良药,还是染血的毒果?
然而,现实没有给他们太多思考的时间。
“轰隆隆——!!!”
白虎寨方向,再次传来了沉闷却更加剧烈的震动!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仿佛整个山体都在发出垂死的哀鸣!平台所在的悬崖剧烈摇晃,更多的碎石簌簌落下!
“地脉……彻底失控了!”诸葛青看着剧烈震动的山体,感受着脚下传来的、如同大地心脏痉挛般的律动,声音充满了绝望,“山神泪……是唯一的希望!无论……它是什么炼成的!”他挣扎着看向林琛,眼中是最后的恳求。
林琛看着怀中气息越来越微弱的云诗韵,看着她空荡荡的双肩,又感受着自己体内被腐败和灼烧一点点蚕食的生机,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决绝取代。染血的圣物又如何?只要能救人,能平息灾难,就算是毒药,他也得吞下去!
他猛地咬紧牙关,不顾脏腑撕裂般的剧痛,强行催动体内最后一丝青火!微弱的赤红火焰包裹住他的右臂,他朝着深渊中那悬浮的、散发着净化光芒的山神泪结晶,艰难地伸出了手!
林琛染血的手,带着微弱却执拗的青火,颤抖着伸向深渊中悬浮的暗金结晶。每一次移动都牵扯着撕裂的痛楚,视野因剧痛而阵阵发黑。山神泪散发的柔和光芒近在咫尺,纯净的能量气息如同甘泉,对他体内濒临崩溃的灶君血脉和命契反噬产生了致命的吸引力。
“咳……给我……过来!”林琛嘶哑低吼,指尖青火猛地一吐,如同无形的钩索,缠绕上那块暗金结晶!
结晶微微一颤,似乎感应到了同源力量的召唤,顺从地被青火牵引着,缓缓上升,脱离了深渊翻腾的残余煞气,稳稳地落入林琛布满污血和金纹的掌心!
入手温润,沉重异常。一股精纯、浩瀚、带着大地厚重与生机的暖流,瞬间顺着掌心涌入林琛的手臂!这股力量与他体内暴戾的青火和阴寒的命契反噬截然不同,温和而包容,如同母亲的手抚慰着受伤的孩子。
“呃……”林琛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并非痛苦,而是一种久旱逢甘霖的、夹杂着剧烈冲突的舒畅与战栗!涌入体内的地脉精粹,如同最高效的净化剂和修复液,兵分两路:
* **镇压命契反噬:** 精纯的地脉生机如同温润的春雨,迅速渗透进他那被腐败和灼烧侵蚀的心肺。灼烧感如同遇到克星般迅速消退,腐烂的侵蚀也被这股强大的生机强行遏制、修复!虽然无法根除命契的诅咒,却极大地缓解了症状,如同在溃堤的洪流前筑起了一道坚固的堤坝。他脸上黯淡的金纹光芒稳定下来,蔓延的灼烫感变成了舒适的温热。
* **修复青火本源:** 另一部分地脉精粹则融入了林琛体内那因过度使用和反噬而濒临枯竭的灶君青火本源。如同注入了最优质的燃料,原本狂暴、明灭不定的青火迅速变得温顺、凝练,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金纹在他脸上如同被擦拭过的金箔,光芒内敛而稳定,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下消退**!
“就是现在!用它修补地脉裂缝!”诸葛青看到林琛气息的稳定和金纹的变化,眼中爆发出最后一丝神采,嘶声催促。
林琛没有丝毫犹豫!他强撑着身体,将掌心的山神泪高高举起!意念集中,引导着体内被山神泪滋养、重新焕发活力的青火,小心翼翼地包裹住这块暗金结晶,将其蕴含的庞大净化之力激发出来!
“嗡——!”
山神泪在林琛的引导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一道凝练、纯净、如同暗金色匹练般的光柱,从结晶中射出,无视空间的距离,精准无比地注入下方深渊深处——那地脉煞气本源喷涌、也是整个白虎寨地脉暴动的核心源头!
光柱所及之处,翻腾的残余煞气如同沸汤泼雪,迅速平息、消散!那些龟裂、渗出黑血的岩壁,在暗金光芒的照耀下,渗血迅速止住,裂痕边缘开始缓慢愈合,散发出微弱的生机!大地深处传来的、如同垂死巨兽般的痉挛震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弱、平复!
“轰隆隆……”的巨响渐渐变成了低沉的呜咽,最终归于……**平静**。
白虎寨那持续了不知多久、如同末日降临般的地动山摇,终于……**停止了**。
平台上,死寂再次降临,却不再是绝望,而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带着无尽疲惫的沉重。
林琛手中的山神泪光芒渐渐收敛,恢复成温润的暗金原石。他感觉一股强烈的虚弱感涌上全身,体内刚刚被压制的灼烧与腐烂感再次蠢蠢欲动。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牵动着刚刚被修复些许的脏腑。
“咳咳咳……噗!”
一大口粘稠的、带着金粉的鲜血猛地从他口中喷出,溅落在冰冷的岩石上,形成一片刺目的污迹。鲜血中,那细微的金粉在暗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泽。
林琛抹去嘴角的血迹,脸上带着一种近乎虚脱的疲惫和自嘲的苦笑。他低头看着掌中温润却沉重的山神泪,又感受着喉咙里残留的辛辣血腥气,声音嘶哑地嘟囔了一句,打破了平台的寂静:
“这玩意儿……比麻辣烫还呛人。”
他的金纹,在经历了山神泪的滋养和剧烈的消耗后,已从爬满左脸的骇人状态,褪至了锁骨的位置,如同两道淡金色的刺青,暂时蛰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