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醒时,山东境内的快马送来杨慎奏报。朱厚照扯过布帕准备涂鸦,却在触到帕角棉线时顿住——这材质与巧妃当年养字用的棉线一模一样。他望着奏报上「士族弹劾」的字迹,忽然想起初遇时张忠进门时,巧妃藏起墨渍的动作——原来从那时起,她就懂得如何在漩涡中自保。
暴雨中的正阳门楼下,朱厚照拒绝油布,任由雨水冲刷朝服。腰间火德纹雷的锚链雕饰映着巧妃送的珊瑚滤层参片,忽然想起她成为巧妃那日,鬓间珊瑚珠与初遇时的乌发交相辉映。马蹄踏过煤渣路的震动中,他听见运河波涛与当年豹房铜活字落地的「当啷」声共振——原来工器之路的起点,早已埋在那个雪粒子纷飞的午后。
是夜豹房,巧妃换参片的动作惊醒了假寐的朱厚照。他望着她鬓角的白发,想起初遇时她耳后若隐若现的泪痣,忽然伸手握住她沾着验硫粉的指尖:「当年你说要送朕更精巧的铁器,如今可是兑现了。」她身形微僵,却反手为他理好袖口:「陛下当年说铁器有功,如今才知,最精巧的铁器,是这天下的工器之网。」
蒸汽钟表指向丑时,朱厚照翻开《林夏笔记》「铁路」页,纸页间夹着片枯黄的棉线——那是巧妃养字时遗落的。他摸向袖中的火铳模型,铁珠纹路与笔记中「蒸汽机车」的齿轮图示重叠,忽然轻笑出声。巧妃转身时,看见他眼中倒映的烛火,恰似正德元年那个雪夜,他把玩铜活字时的灼灼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