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噩梦(2 / 2)

候鸟会南归 云凪 1398 字 12小时前

她走到楼梯间捂着脸痛哭,感谢老天让他重见光明,也感谢捐献眼角膜的人。如果爷爷和爸爸还在一定会很高兴,可是……可是他们看不见了……

陈煦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后就出院了,只是每隔两周需要去复查。

刚出院,陈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看爷爷和爸爸的照片,虽然现在看不清,但他拿近看还是能看到些轮廓。

陈十雨见状,把照片放回原位:“小煦,你现在眼睛还没好,医生说不能流泪,最近就不要看了,好吗?”

陈煦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好。”

刚回家没多久,陈十雨就收到了李子宁的快递,是送给陈煦的礼物,一个墨镜。

陈煦自从做完手术后,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开朗多了。收到礼物时更加开心。立马和李子宁视频通话。

陈十雨看着视频上的李子宁虽然在笑,但气色并不是很好,不禁有些担心。

李子宁在亚市的一个县城附近的海边租了个房子。陈十雨想让她回京来家里一起过年,她不想回,无奈,打算给她寄一些自己做的辣椒酱过去,她在家的时候十分喜欢吃。

因为陈煦住院,陈十雨要送的画还没画完,刚好请了假,她熬了几天夜终于给画完了。

一画完她就给孔老送了过去,两幅画,一幅画是孔老和秦教授面对面坐着喝茶的场景,被她画的温馨十足。另一幅是送给买她画的人,画的小女孩儿站在一片竹林前,怀里抱着一只小狗,笑得格外灿烂。

这两幅画和卖的那两幅画完全两种意境,看着让人心情格外轻松愉悦,忍不住就露出笑容。

江屿川收到画时,直勾勾的盯着看了许久,画里的小姑娘和脑海中小星星重叠,而她灿烂的笑容让他有些恍惚。

……

一月底,凛冬已至,京市下起了第一场大雪。萧条的街道被厚厚的积雪覆盖,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按下了静音键。枯黄的枝桠在寒风中颤抖,偶尔抖落几簇雪沫,簌簌地坠入地面。

陈十雨晚上一下班,看着漫天飞雪,有一瞬间的晕眩,脸上也露出痛苦的神情。她深吸一口气,紧紧抱住自己胳膊,低头快步朝公交车站走去。

深夜,万籁俱寂,陈十雨的房间里还亮着一盏昏黄的夜灯。她紧闭着双眼,身体却突然猛地一颤,然后像触电般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陈十雨坐起身,身体微微颤抖着,她紧紧地抱住自己头,仿佛这样能给她带来一些安全感。她的头深深地埋在膝盖里,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顺着脸颊滑落,悄无声息地浸湿了睡裤。

每年的这种时候,陈十雨总会被噩梦纠缠,头疼也十分频繁。那可怕的场景在她的脑海中不断地闪现,让她无法逃脱。她努力地想要忘记这些噩梦,也以为自己已经能够慢慢地放下过去,但每当冬天,那些被深埋在心底的记忆就会像恶魔一样,重新涌上心头。

每到这种时刻,她都特别想念爷爷和爸爸,小时候做了噩梦,都有他们陪着,特别有安全感,还会给她按摩额头。可现在,再也没有这种时刻了。

雪还在下,玻璃窗上凝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她望着模糊的灯光,鼻头猛的发酸。爸爸走了十三年,爷爷也走了六年,再也没有人会在她做噩梦时轻轻拍她的背,再也没有人会揉着她的太阳穴告诉她“别怕”。

她慢慢躺下来,把脸埋进抱枕里,仿佛这样就能藏住汹涌而来的孤独。

她想家了,想回湘南了,想爷爷和爸爸了……

冬天的夜晚格外长,窗外的风卷着雪粒子,一下下拍打着玻璃,像某种不知疲倦的夜兽在挠窗。陈十雨缩在床上角落,双臂紧紧抱住自己的头隐忍的哭着,喉咙里压着几声哽咽。

可那些被刻意封存的记忆突然决了堤。爸爸布满老茧的手,爷爷身上淡淡的烟草味,他们笑起来时眼角的纹路,全都鲜活地浮现在黑暗里。

她的手指深深陷进臂弯,指甲几乎要掐进皮肉,可疼痛也止不住汹涌的酸楚。呜咽声从齿缝里漏出来,很快变成破碎的抽泣,最后彻底溃不成军。她仰起头,泪水顺着脸颊滚落,没入枕头。

她不敢哭出声,不想让弟弟也跟着痛苦难过。

哭到最后,她甚至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能张着嘴无声地颤抖,像条被抛上岸的鱼。 窗外寒风呼啸,而她投在天花板上的影子也随着她的抽噎微微晃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