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郑重接过冰晶,小心翼翼地放入用葭灰包裹的锦盒中。回程的路上,天空突然下起了彩色的雪,红的像梅花,黄的像迎春,蓝的像鸢尾,落在他们的狐裘上,竟化作了晶莹的花饰。姑射仙子的虚影在雪中浮现,轻轻说道:“这是我送你们的谢礼,愿青禾镇永远有花开。”
冬至前夜,青禾镇的家家户户都在忙碌。小满和大暑在陈阿公的指导下,用糯米粉捏出二十八宿形状的“冬至团”,每个团子上都点着用朱砂混合枫露的红点,象征星芒。老人则在院子中央竖起一根九尺高的木杆,杆顶系着冬至绳,绳头坠着姑射仙子送的彩色雪花,在夜风中轻轻摇晃。
“子时一到,木杆的影子会指向玄武七宿的方位。”陈阿公往火塘里添了块松明,火焰顿时明亮起来,“此时点燃柏木烛,用烛光引导太阳真火,方能炼化冰雪心。”
子时三刻,北斗七星的斗柄直指北方,木杆的影子果然在地面投出玄武的形状。大暑点燃九根柏木烛,排成北斗阵型,烛火竟呈现出罕见的青色,那是吸收了立冬玄水的缘故。小满小心翼翼地取出冰雪心,放在烛火中央,只见冰晶在火光中渐渐融化,露出里面蜷缩的白色虚影,正是姑射仙子的元神。
就在此时,天空中出现了日食的预兆,月亮缓缓遮住太阳,眼看冬至的阳光就要被切断。村民们发出惊呼,陈阿公连忙指挥众人敲响铜锣,锣声连成一片,如同滚滚春雷,惊得乌云四散,月亮也似乎被震得偏移了轨迹。
“快!阳光回来了!”小满大喊。正午的阳光终于穿透云层,照在冰雪心上。奇妙的事情发生了:白色虚影渐渐舒展,化作一只展翅的白鹤,口中衔着一枚六角形的水晶,正是净化后的冰雪心。
姑射仙子的真身同时出现在空中,她身着由七彩雪花织成的羽衣,手中捧着一个巨大的雪花筛子,轻轻一挥,漫天的黑色雪粒立刻变成了晶莹的六角雪花,每一片都映着温暖的光晕。
“玄武已归位,雪事从今始正常。”她的声音里带着释然,“冬至阳生,人间小团圆,记得用赤豆粥驱邪,用馄饨祭祖,莫负了这一阳来复的好时节。”
话音未落,她化作万千雪花,飘落在青禾镇的每一个角落。村民们发现,那些雪花落在冻疮上,立刻消肿止痛;落在粮仓上,竟结成了保护粮食的冰晶外壳;落在孩子们的掌心,则变成了可以把玩的雪花灯笼,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冬至宴在热烈的氛围中开始了。火塘里的火烧得正旺,铜锅里的馄饨翻滚着,像一群白色的小元宝。小满咬开一个馄饨,里面是用核桃、芝麻、糖调成的甜馅,混着一丝薄荷的清香,正是大暑偷偷加进去的。
“看,木杆的影子不见了!”不知谁喊了一声。众人出门望去,只见正午的阳光直直地照在木杆上,竟没有投下一丝影子——这正是冬至“日短至”的奇观。陈阿公笑着解释:“这说明阴阳平衡,万物始生,是个好兆头啊。”
小满抬头望向天空,只见玄武七宿已经恢复了柔和的光芒,与苍龙七宿遥遥相望,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对话。她忽然想起姑射仙子的话,“冬至阳生”,原来寒冷到了极致,便会孕育出温暖的希望,就像这看似死寂的冬日,实则藏着万物复苏的种子。
夜色渐深,青禾镇的上空升起了孔明灯,每个灯上都画着不同的节气图案。小满和大暑并肩坐着,看着那些灯火渐次升空,与天上的星子融为一体。她的手臂上,那枚霜花印记不知何时变成了雪花形状,在火光中若隐若现。
“明年春分,我们去采桃花蜜吧。”大暑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听说桃花蜜和镇浊薄荷一起泡,能酿出最甜的伏茶。”
小满笑着点头,忽然觉得脸颊发烫,不知是因为火塘的温度,还是因为青年眼中的星光。远处,陈阿公正在教孩子们唱冬至歌,歌词里唱着星象、雪花和节气的轮回,每一个音符都像一颗小小的种子,落在孩子们的心里,等待着春天的萌发。
雪又下了起来,这一次是温暖的雪,落在瓦片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宛如天地在窃窃私语。小满闭上眼睛,感受着雪花落在脸上的轻柔触感,忽然明白,原来每一个节气都是天地写给人间的情书,而他们,正是这封情书中最动人的注脚。
(全文共计550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