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秋肃·白露降（立秋）

紫霞谷的白露在第一颗露珠坠地时碎成冰晶，青瑶仙子立于灵泉畔，看晨雾如薄纱般漫过怀牛膝田垄，本该清润的雾气却带着刀锋般的冷冽，触到叶片便凝结成六角形的冰刃，在阳光下折射出玄冥氏阴冷的笑脸。她腕间的青玉镯传来刺骨的寒意，镯身的怀牛膝纹路渗出金红色血珠，那是神农氏留在镯中的阳火之精在与寒邪殊死搏斗。

“白露本是天地的眼霜，如今却成了刽子手的霜刃。”药童茯苓的灵体从枯萎的草茎中飘出，他的轮廓已如蝉翼般透明，却仍执着地指着东麓的药田，“所有露珠都在黎明前结冰，怀牛膝的新芽被封在冰棺里，像极了三百年前的那场冰灾。”青瑶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连片的幼苗被冰晶包裹，茎秆上的节疤处渗出紫金色汁液，在冰壳下形成美丽却致命的纹路，如同被囚禁的闪电。

灵泉的水面彻底冻结，冰面下的母株根系呈现出诡异的白色，宛如被抽干了血液的巨蟒。青瑶取出神农玉简，玉简在冰雾中自动翻开至“白露篇”，图中露珠化作珍珠般的药滴，怀牛膝根须缠绕着一只展翅的白露鸟，鸟喙中衔着融化冰晶的阳火。然而，图示的白露鸟翅膀上有一道明显的裂痕，与茯苓灵体腰部的消散痕迹完全吻合。

“白露降，寒蝉鸣，本是阴气始凝之兆，如今却被玄冥氏炼作‘冰露囚阳’。”青瑶指尖抚过玉简上的露珠纹路，纹路突然渗出微光，在冰面上投射出紫霞谷往年白露的景象：灵鹿饮着草叶上的露珠，茯苓蹲在田垄间收集白露，怀牛膝的叶片上，露珠滚落成串，如同撒落的珍珠。

茯苓的灵体突然剧烈颤动，他指向谷口的方向，只见一道灰蓝色的雾墙正向药谷逼近，雾墙中悬浮着无数冰晶骷髅，每具骷髅的眼窝中都跳动着幽蓝的火焰，那是玄冥氏用寒渊鬼火炼制的“露魂引”。“他想借白露的阴气，召回药谷中逝去的魂灵，让它们成为寒邪的傀儡。”青瑶咬牙道，“茯苓，你当年……”

“我记得。”茯苓的灵体露出苦涩的微笑，“去年白露，我为救坠崖的孩童，失足落入寒潭，是您用怀牛膝的灵血为我续命七日，如今那些残留的寒毒，怕是要成为玄冥氏的引子了。”青瑶这才注意到，茯苓灵体的脚部已开始透明化，如同被白露融化的冰晶，那正是当年寒潭之水留下的隐患。

正午的阳光穿透雾墙，却在接触冰晶的瞬间化作冷光。青瑶知道，此时若不点燃“白露阳珠”，药谷将彻底陷入永夜。“茯苓，随我去摘星崖取‘朝日露’。”她解下腰间的鹿皮药囊，囊中装着去年白露收集的百颗朝阳露珠，“唯有以阳露化阴冰，才能破解这‘露魂引’。”

摘星崖位于紫霞谷的最高峰，平日里云雾缭绕，此时却被寒雾笼罩，崖壁上结满了黑色的冰棱。青瑶和茯苓的灵体艰难地攀爬着，每一步都可能坠入深渊。终于，他们在崖顶找到了传说中的“朝阳露”——那是凝结在崖柏枝头的露珠，只在正午时分接受阳光照射，形如赤金，蕴含着白露节气最后的阳气。

然而，当青瑶伸手触碰露珠时，露珠突然化作冰晶，露出里面藏着的寒鸦羽毛。“又是玄冥氏的陷阱！”茯苓的灵体惊呼，崖顶的寒雾中突然浮现出无数冰晶锁链，将青瑶困在中央。玄冥氏的虚影从雾中走出，他手中握着一个冰晶瓶，瓶中囚禁着无数白露的魂灵，“青瑶，你的阳露救不了药谷，就像你的慈悲救不了那个药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