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第6章 查阅资料(2 / 2)

周玳笑了,那是一种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涩笑。她摸出自己的算筹筒,筹身原本刻着的「平」字已被她用算筹刻刀凿去,新刻的「韧」字边缘带着毛边,像道未愈的伤口。当她将筹子放在陈阿林的算筹旁,两枚筹身的抗磁砂颗粒因共振而轻颤,却再没投出完整的「工」字——展柜顶部的磁导监测器正在嗡嗡作响,强行切断了它们的磁场联系。

离开图书馆时,铅灰色的穹顶压得人喘不过气,国会山方向传来蒸汽差分机的轰鸣,那是在重新计算「华人技工威胁指数」。周玳路过唐人街的蒸汽洗衣房,学徒们仍在用算筹计算洗衣量,但筹声不再与洗衣机共鸣,而是带着小心翼翼的迟疑。她听见有人低唱《算理启蒙》的片段,却在望见街角巡警时骤然噤声。

蒸汽钟敲过七下,她摸出银锁,锁芯里掉出的不再是陈阿林女儿的信,而是张被撕成两半的《排华法案》修订版——新增条款写着:「华人技工禁止从事磁导、蒸汽核心岗位」。但在纸背,有人用算筹刻刀刻了行小字:「竹筹易折,算理难灭」。

周玳攥紧算筹,筹尖刺破掌心。鲜血滴在图书馆台阶的抗磁砂砖缝里,与陈阿林算筹里的血痂遥相呼应。她望向麻省理工学院方向,那里的磁导实验室亮着灯,某个华人学生或许正在用算筹重构理论——就像陈阿林女儿信里说的:「教授说我的论文「充满野蛮人的直觉」,但数据不会说谎。」

国会山的蒸汽差分机还在运转,但周玳知道,当她在算筹筒底刻下新的「继」字时,那些被碾碎的算理星光,终将在某个更深的夜,重新聚成照亮文明的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