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渐急。僧格林沁望着暖阁墙上的《皇舆全览图》,算筹在掌心划出渤海湾的轮廓:「当年仁宗爷让传教士测经纬度,如今洋人用咱的算图打咱的炮台。中堂啊,」他声音忽然放柔,「算具刻纹是小事,咱的算理让洋人拿在手里,才是大事。」
肃顺沉默良久,从案头抽出《算学改制条陈》,最新一页用朱笔圈着「准湘军派员留洋」:「三日后养心殿廷议,还望僧王......」「廷议?」僧格林沁抓起「铁锚纹算筹」走向雨幕,「咱的算筹只认战场,不认朝堂。中堂若想保住这『正』字招牌,最好让算学正心局的老爷们,先学会怎么用洋人齿轮算准炮弹落点。」
殿外传来铁马金戈的嘶鸣。肃顺望着僧格林沁的背影,见其腰间「铁锚纹算筹」混着「克虏伯」齿轮与「太字纹」算珠,在雨中摇成一片模糊的光影。他忽然想起巴夏礼的算筹——那些刻着中文商标却无纹的齿轮,此刻正随着英舰驶入长江,而清廷的「正」字火印,不过是贴在国门之上的一张薄纸。
五更天,僧格林沁的算筹袋里多了枚「纳皮尔」牌算筹,筹身仅刻中文「对数」二字。他摸着筹面的光滑纹路,想起肃顺临别时塞来的密信:「明日廷议,望僧王提『算学留洋』事,勿提『正』字刻纹。」算筹在掌心转了两圈,竟比他的「铁锚纹算筹」快了三倍。他望着紫禁城的朱墙,忽然轻笑:原来肃顺们怕的不是洋人算具,是算理不再姓「正」。
雨停了。晨雾中,算学正心局的工匠正在给铜狮重新贴金,金箔下隐约可见前日被泥水溅污的「正」字。僧格林沁策马而过,算筹袋里的齿轮与算珠碰撞出细碎声响,恰似大清王朝在近代化浪潮中的惶急心跳。而在千里之外的上海,淮军匠人正偷偷拆解「星条」牌零件,在无纹的齿轮内侧,刻下第一道属于汉家的算纹。